当时那种情况下,她确实不完全清醒,应激反应之下的行为,她感到陌生,其实也属正常……
“……”
靠!
不行了不行了!
理不清楚!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说的就是现在的她吧?
真的!再这样下去会魔怔的!
烦躁地揪了揪头发,方颂祺暂且先压下探究视频里的自己,回复了这条陌生号码的消息:“你们想怎样?”
对方好像就守在电话旁等着她的反应,回过来得非常迅速:“一百万,我们就删掉这段视频,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否则你等着坐牢。”
啧,现在怎么什么都东西都能拿来勒索?
早猜到发这种东西来,不会是什么为高一铭打抱不平的正义使者。
能有视频的,应该是高一铭的手下吧?估计是高家倒台了,某些个家伙没了靠山,就想着用这东西趁机敲一笔竹杠。
方颂祺撇嘴,陪他们玩玩:“我没有一百万那么多钱,能打个折扣么?”
“你有多少钱?”对方问。
方颂祺:“一百块。”
“耍我们?!打发叫花子呢?!”
当然是耍你们啦~!方颂祺嘎嘎笑:“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是你们自己说你们是叫花子。”
发送完毕,她拉黑对方的号码,离开洗手间。
洗手间外面的过道上,沈烨站在那儿,明显在等她。
方颂祺吐槽:“你每天是都没事情做,尽围着我转吗?”
沈烨无奈:“如果可以,我也想控制自己不去时时刻刻关注你。”
“这话季老幺教你的?”方颂祺问。
“不是,我自己说的。”
方颂祺勾唇:“有点讲情话的天赋。”
这是她第二次说他讲的是情话。沈烨笑:“谢谢夸奖。”
“我并没有在夸你。”方颂祺斜睨眼。
“好,我明白了。”沈烨耸肩,与她一起往办公室走,问她确认,“你真没什么事?”
“小事,我自己已经处理完了。”方颂祺不甚在意。
沈烨忖着,又道:“明天周末,你有时间吧?”
“想和我约会?”方颂祺总是直白来直白去。
沈烨也从来大大方方坦诚:“嗯。”
“想好去哪里了没?”方颂祺问。
上回她本来要他陪她去散心,后来他被冯松仁带去香港开会,手里准备过的地方还没用上,这回能提上日程。但沈烨没直接说:“保持点神秘感吧,去了你就知道。”
“万一去了发现我不喜欢呢?”
“你会喜欢的。”
“这么自信?”方颂祺眯眼。
沈烨笑:“你还没答应我的邀约。”
“你辣么帅,我哪里忍心拒绝?”说着,方颂祺眨了个电眼,径直走回自己的工位。
日常被调戏一下,沈烨觉得挺开心。
…………
晚上下班后,方颂祺拐去翁家。
她难得来一趟,之于翁家上上下下的人而言,是如临大敌。
看着那些个佣人跟要大战似的充满戒备之色,方颂祺就觉得好笑。
她走进客厅的时候,卢春燕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看她:“哟,我还以为你害死了人命,早被人打死在大街上。”
方颂祺抱臂,即便站在楼下,也不输气势:“你们还没死,我怎么可能轻易狗带?放心吧,我会邦你们收尸的。”
之前他们把她的信息透露给冯松仁的事儿,她过了那个撕b的劲儿,今儿提不起兴致,且目的也不是来和他们撕的,所以杠了一句,方颂祺就去办自己的事儿。
卢春燕见她上楼,以为她是要来动手,赶紧喊佣人“护驾”。
方颂祺轻蔑地嗤之以鼻,拐了弯去三楼。
三楼尽头的半阁楼式的屋子,是她在被蔺时年包、养前,在翁家住过一小阵的房间。
她不在,佣人也就没有再打扫过了,推门而入,空气里瞬间漂浮起大片的尘埃,蒙着方颂祺眼中的一切,就像黑白默片般呈现着混沌似的灰色,死气沉沉。
不过屋里本来也没什么有活气的东西,全是老许留下的旧物。以前跟着老许,住的是研究所里分配的公家房,早被收回去,老许不懂得投资过日子,也没有自己另外买房,他的遗物没地儿放,也就搬来了。
所谓遗物,其实就是老许的书(原本还有她所收藏的方婕早期的画作,其实也一起搬来了,但被卢春燕背着她偷偷卖掉了。)。
当初方颂祺根本没想留这些书,许敬不同意。考虑到许敬已经从小没了妈,总不能半点老许的东西都不给他剩点留作念想,所以她妥协了。
前些天许敬不是拜托她抽个空给他带新书?她虽拒绝,他接连几天锲而不舍发消息再向她哀求,她嫌烦,最终决定跑这一趟。
拍了张书架上的照片,她发过去给许敬,问他要哪一本。
“谢谢姐!”许敬的欣喜彰显在字里行间。
“别废话了,问你到底要哪一本?”方颂祺不耐。
许敬:“姐,你是不是没拍全?应该还有个纸箱子。”
方颂祺找了一下,确实看到个纸箱。
记起来了,书太多,书架不够搁,所以还有一部分丢纸箱里没有摆出来。
上面连块遮盖灰尘的布也没有,光看着方颂祺就觉得呛,用手扇了扇空气,蹙起眉,勉为其难蹲身,把交叠在一起的基本翻出来,露出书名,然后又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许敬。
“快点。随便看一本不行吗?就你事儿多。”
“抱歉,姐。”许敬道歉,然后从最后一张照片里要了他想看的书。
方颂祺对照着照片,把书抽出来。
夹杂在两本书之间的一本笔记本被带着一起掉出来了。
旧旧的,卡通少女风的封面,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老许的东西。
好奇心驱使,方颂祺拿起来,随意翻了翻,发现是本日记,而且是她的日记。
嚯,她小时候还写日记了……?她怎么没印象她原来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而且还不是学校里老师布置写日记作业的那种日记,是她的私人日记。比如她现在随手翻到的一页,就写道:“……还有十五天就暑假了,我最讨厌夏天,太热了,但暑假在夏天,只有暑假,我才能去妈妈那里……”
噗……方颂祺忍不住笑。其实内容挺正常的,但她就是觉得好笑,浓浓的幼稚感扑面。
她打算坐下来,继续看日记,无意间一抬眼,冷不防发现门缝处有一只眼睛在往里窥视。
视线对上的一瞬,那只眼睛迅速撤离。
方颂祺冷笑:“表婶,何必偷偷摸摸呢?黑白无常还没来拉你,你就自己先当上鬼了?”
既然已经被看见,卢春燕也就不躲了,嘭地一下把门打开,不甘示弱:“这是我家,我还需要偷偷摸摸?我是正大光明来监督你,是不是从我家顺走东西!”
“哟,贼喊捉贼呢?”方颂祺走到她面前,嘲讽,“你家是有‘j。f.’的画能给我偷吗?”
卢春燕最近抓心挠肺的都是这件事,天天做梦梦见的都是马上要进口袋的钞票忽然飞走,这会儿被她主动提起,异常敏感:“你手里还有‘j。f.’的画?”
方颂祺笑而不语,径直掠夺她走人。
卢春燕追在她身后,继续问:“你手里是不是还有‘j。f.’的画?”
方颂祺脚步轻快,哼着小曲儿下楼梯。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根本不是‘j。f.’的朋友,你妈怎么会有机会认识人家那样的大画家朋友?那些画一定是你妈从‘j。f.’那里偷来的!”
方颂祺充耳不闻卢春燕的胡言乱语,她就是想吊卢春燕的胃口,让卢春燕着急。
“你站住!把‘j。f.’的画交出来!”卢春燕喊。
方颂祺是真不知她哪来的脸?
“这里是我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卢春燕快速追上来两步,抓住方颂祺的手臂。
方颂祺呵呵哒,便也不客气了,凶狠地推她,挣开自己的手臂。
“啊——”卢春燕尖叫,整个人忽地咕噜噜从楼梯上往下滚。
她的骨架比较大,这几年的优渥生活更让她发了胖。
方颂祺站在阶梯上目送她如同一颗球一直滚到一楼还翻了两翻,放纵地笑出声——卢春燕怕是好久都没有这么灵活过了吧?
佣人们悉数围上前。
卢春燕哀嚎着起不来。
方颂祺作为这栋房子里的恶毒女配,经过卢春燕面前时呸了一声,嗤鼻离开。
…………
半山别墅,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明晃晃。
朝九晚五的生活,一样的风景,一样的盘山公路,枯燥而乏味。
方颂祺觉得自己能坚持下来,真踏马是个奇迹。
某位日理万机的老板还是没回来。
方颂祺怀疑他可能打着出差的名义,去其他狐狸精那儿夜夜度春宵了,而且应该是个比她乖巧、比她温柔、比她能伺候人的狐狸精——强调一个,“能伺候人”是指能像保姆一样服服帖帖,不是指床上的战斗力。她拒不认为她会在这方面被其他女人比过去。
好呗,她现在有点矛盾,老狗比不回来,她当然是开心的,最好彻底受不了她,就此了结她的笼中金丝鸟生涯。
可老狗比不回来,她没办法和他接触,也就无法再各种试探他以达到探究她和他以前究竟咋回事儿。
晚饭结束,方颂祺回卧室里,了结了amanda临时交给她的一点工作后,点开她最近物色的鎏城的几家比较出名的心理咨询机构,一直在做对比,却一直拿不定主意该去哪一家比较合适。
临睡前,她习惯性点开suki的邮箱。
月见继那晚简单的“晚安,好梦”四个字之后接下来的每日邮件的内容更换成了照片。
每次的照片都是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地区。别人或许要稍微花点时间辨别,但方颂祺每次一眼就能看出是哪里,全是她曾发表在《taste》的文章里描述过的地方。
这些照片,明显都是他自己拍的,而非网络上搜来的图。
今晚发来的这张,又恰恰好是苏尔小城的夜……
盯片刻,方颂祺关掉电脑。
半夜睡到一半,一副身躯突然压上来,冰凉的唇堵住她的嘴,tun掉她的声儿,沉默地开疆扩土驰骋。
灯也没开,她窗帘紧闭的习惯让房间里乌漆墨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要不是已经熟悉老狗比的气息,都要以为是小偷摸进来偷东西觊觎她的美色临时决定顺便采花。
除了不可避免的诸如气chuan、摩擦等动静,啥声儿也没有,真踏马,第一次做这种悄无声息的爱,方颂祺压抑得快死掉。
结束后,他很快抽离,一言不发直接走人。
她连话都来不及讲,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床头灯,就看到蔺时年刚把门带上,她恶狠狠砸出一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