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盼从浴室里裹着来时的浴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许医生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她穿着房内的一次性拖鞋走到男人身后,客气地朝许景堂开口道:“谢谢许医生,我洗完了……那、那就先不打扰你了,我回去了。”
许景堂听见顾盼的话,转过身朝顾盼的方向走了两步,垂眸看着少女没有拢好的衣襟,从那里他可以毫不费力地看见少女白皙的锁骨和胸口,“你刚才就穿着这个站在大堂寻求帮助,你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顾盼被许医生的问题问得一噎,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太欠考虑了,可是刚才身体那副样子,确实是不太适合穿衣服……
“来我房间洗澡,你也不会觉得危险吗?”许景堂定定地看着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的少女,眉头不自觉地拧起,“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可是……”顾盼缩着脑袋,看起来怂得要命,“许医生是我认识的人呀,又不是陌生人……”
闻言,许景堂抿了抿唇,借着沉默的时间死死地压住那几欲挣脱开来的可怕念头。
“况且……许医生是好人啊。”顾盼完全不知道许景堂心里的想法,以为许景堂生气了,便努力地解释道:“我从来没见过像许医生这样正直的君子,所以……”
话还没说完,顾盼就听见许景堂低低地笑了一声。
第一次听见许景堂笑的顾盼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立刻抬起头想确认自己想法的正确性。
然后她就看见唇角往上扬起的许景堂,以及那冰冷镜片后完全没有笑意的双眼。
因为扬起的弧度太小,那种笑看起来简直与嘲讽无异。
看着小姑娘完全被自己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自嘲表情给吓住,许景堂闭上眼定了定神,迫使自己回到平日里那副样子。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许景堂眯了眯眼,“我不是君子,更不正直。”
顾盼看着许景堂迅速恢复到往日的样子,心里小小地松了口气,猜测着许医生大概心情又不好了,也不打算再跟许景堂争辩这个问题。
“你赶紧回去吧。”男人深深地吸了口气,脑海深处粗壮的锁链将几乎逃脱成功的兽重新艰难地一步一步拉扯了回去。
“好的……”顾盼点点头,转身便准备离开许景堂的房间。
可她的手都已经搭上了门把,却鬼使神差地回过了头。
顾盼这时才发现许景堂的目光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因为在她回头的瞬间,目光一下就对上了男人的双眼。
那里面就像是翻涌着灰白的海浪,汹涌咆哮着,好像能够把所有踏足其中的生物在顷刻间卷得尸骨无存。
有个词,叫做物极必反。
许景堂第一次对这个词有这么深刻的理解。
就像那只被他苦苦压制的兽好不容易沉进了孤寂的苦海深处,却在对上小姑娘那双眼瞳的瞬间一下将所有铁索全部挣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