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满被哄出村子,他回头看了眼,摸着墙头蹲了下来,伸手在地上画来画去。不知蹲了多久,腿已经感觉不到酸麻了。这时忽然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轻盈跃上他膝头,喵了一声,拿脑袋蹭他的手臂。
小满一边挠小毛的下巴,一边伸直了腿坐下来。小毛被伺候得舒服了,转着脑袋东张西望起来,它发现了新鲜玩意,跳到地上,冲着路边的小水坑走去,水里盛着个月亮。它绕着水坑转了几圈,突然往里一跃,溅了一身圆月碎片。
小满看了看地上被小毛踩碎的月亮,又仰头去看天上的月亮,是正圆形的。他出生的那天月亮是什么形状的估计是残的,小满想。
他见过一次他的妈妈,在梦里。他第一次听别人说起自己母亲的那晚做了这个梦,梦是破碎的,没有完整的故事,有的只是两个突兀的场景。
先是一个女孩,绑着两个麻花辫,架着画架在路边画画,她画的不是房子不是小巷,竟然只是一朵随处可见、没任何特别之处的花。
再是在关公庙大殿里,她拿石头一个劲地砸着,砸疯了魔,血溅了她一脸,她慌慌张张往外跑,跑到门边回头望了眼,只停了几秒就消失了。
小满大概明白她为什么自己离开而不带上他,哪怕他是从她肚子里跑出来的。因为人天生亲近温暖,躲避苦痛,可他却是滋养她痛苦梦魇的强力肥料。
而在她斩断把他们紧紧绑在一处的绳索的那刻,小满也从此失去了借力物,他不是不想离开罗沙村,只是每次爬出去之后,又会自然而然掉回来。
原来他不是被丢在这里的,他本身就属于这里。他的根在罗沙村,和其他村民一样,肆意生长在他的身体里,拔不掉,也不能拔掉。他和他们又不同,多亏他的妈妈,让他知道根的存在,其他人还蒙在鼓里,也许他们的子孙也会一直蒙在鼓里。虽然免不了会有异变,可只要他们团结,力量足够强大,在灾祸发生前,异端就能被斩草除根。
“喂。”声音和一双腿同时出现。
小满抬头看,是陈春莲,她穿着短袖t恤,牛仔长裤。他扶着墙站起来:“干嘛”
陈春莲递给他一张纸条,写着一串地址。
“这是我朋友的地址,你可以去睡沙发,我和他说过了。”
小满要把纸条还给她:“不用。”
陈春莲眉毛拧起,咬着下唇,背着手不接,提高了些音量:“让你住就去住。”
小满看了她一会,把纸条塞进裤兜:“那行,谢谢。”
陈春莲盯着地面,轻声道:“不客气。”
小毛大概觉得被冷落,爪子扒上小满的裤腿,象征性叫了几声。
小满看向它,心想差点把这小东西忘了,他把它捞起来,抓着它的上肢抻成了个布条举到陈春莲面前:“帮我喂几天。”
陈春莲小心翼翼把小毛接到怀里,小毛安逸极了,大概从没被这么温柔地抱过,眯着眼享受起来。
小满拍了两下它的脑袋,转身往路边走。
“欸”陈春莲喊了声。
小满回头。
她问:“你有手机吗等领导走了我通知你。”
小满摇头。
陈春莲说:“那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她顿了顿,“这样,你隔一天回来一次,晚上来这里,我给你带消息。”
小满说:“麻烦你。”
陈春莲撂下句小声的“不客气”,抱着小毛跑进了村子。
两天后小满溜达到村口的时候,看到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