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君夫人,商人出的君途梁要冷静得多,四下既然愿意见他,且私下将这事透露给他知晓,便意味着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下,您想让臣怎么做?”君途梁躬拱手,神冷肃,眸子里隐隐露出一丝狠戾,“只要下吩咐,即便要臣上刀山,下油锅,臣也绝不皱眉头。”
“大人言重了。”慕彦峥轻笑,“不过眼下本宫倒的确有件小事需要大人去办。”
“下请说。”君途梁再次躬拱手。
慕彦峥看了眼旁边的君夫人,“夫人累了,先下去歇着吧。”
这是要她回避的意思了。
君夫人抬眼看着丈夫,双颊上的泪痕犹在,两手揪在一起心里更是惶恐惊慌得厉害。
君途梁朝她点点头,“没事。下有事相商,你们女人在场不方便,去吧。”
君夫人含泪嗯了声,又转对慕彦峥跪下行礼,语带哭腔地道:“下,请您一定要救救君家,救救熠儿,那孩子也是一时糊涂,臣妇一定好好管教他,再不让他给下添乱!”
慕彦峥没有表态,只是挥挥手,又朝外喊了声来人。
很快有婢女进,领着她出门去了偏。
内君途梁再次拱手,“妇人愚顿,还请下不要见怪。”
慕彦峥微微颔首,“不怪。”
说罢转走回几案后的鹅颈椅上坐下,子紧紧贴着后背的软垫,半晌才缓缓开口,“父皇开明,让商户出的大公子得以有机会入仕,且忝居高位,掌一国户部钱粮之职。即便昭仪娘娘犯事,也并未责罚于他,可见父皇对大公子信任之至。”
这是要让老大卷进来了…不过事到如今,即便他想置事外,君家一旦获罪,他再得信任也不可能全而退,所以注定要被拖下水的…
短短一瞬,君途梁已经做出决定,随即朝京城方向拱拱手,“皇上英明,君家上下备感荣幸…”话锋一转,视线回到慕彦峥上,“下需要他做什么,尽管吩咐。”
慕彦峥看着他,不得不承认,这商户出的老爷子,的确很上道,让人想要多为难他一下都不忍,只得笑笑,神却更加凝重肃然,“那本宫就不客气了…让大公子在朝堂上谏言,重审十五年前前户部尚书韦应堂的贪墨案。”
君途梁神一震,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怎样也想不到,四下让他儿子做的,竟然是这件事,这件在众朝臣心中讳忌莫深的旧案,当然也是大綦朝建国初始最大的一桩贪墨案。
前户部尚书韦应堂监守自盗,挪用国库五十万两白银,事发后在自己家中以死谢罪,留下血书,暗指武神军私、通外敌,蓄意谋反。
彼时武神王正领着武神军在北境御敌,丝毫不知京城骤起祸端。
好在圣上待武神王亲如兄弟,自是极其信任他,在朝堂上当着众朝臣的面,将那血书一撕两半,并当众斥责韦应堂忘恩负义,竟然攀诬对他有恩的武神王,此后更是将韦氏一族成年男丁斩立决,未成年男子及其女眷发配北边蛮荒之地,永世不得回京。
这样的处置,不可谓不重。
当时这案子还在初审阶段,并未来得及三司会审,就因为他攀诬了武神王,便被盛怒的皇帝直接定了案,乃至整个韦家都跟着遭祸。
那件事在当时并不是秘密,不但朝堂上议论纷纷,民间也传得沸沸扬扬。虽然都觉得皇帝对韦家的处置太重,但也绝不相信韦应堂血书上所写武神军谋反的说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