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把这破境丹情况打探清楚的陆俊文倒是知晓他还留了两粒,不过这王世冲虽然废物,毕竟是一峰之主,多少也要留点脸面给人家嘛,嘿嘿一笑,“师侄这就对了,有空来罗汉峰坐坐,切莫再没事就跑去俗世玩了,要知道你只是个普通的黄明境。”
这黄明二字陆俊文咬的很重,又深深的看了王世冲腰间的芥子袋一眼,摇摇屁股,御风归去了。
见那陆俊文来去皆飞,王世冲握拳狠狠砸了几下地面,忿忿不平道:“这独秀峰是可以任意飞行的地方么,陆俊文,你个老杀才”
天已经黑了,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江南,却不能照进云雾环绕的道家祖庭。
走到独秀峰外,看着峰下的滚滚长河,王世冲脸上满是痛苦神色,将贴身存放的一块甲骨拿了出来,这甲骨为深蓝色,上面的纹路杂乱无章,却别有一番韵味。
十年前张魔君久攻江南不下,遂带领十二天魔奇袭祖庭,走的就是这峰下水路,先毁寻剑冢,废去独秀峰弟子剑魂,再闯独秀峰,布下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杀光独秀峰满门上下。
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正好是王世冲十岁生日。
他生性顽劣最喜偷跑下山,深夜回来的时候,走的也是这条水路,回到独秀峰,却发现河水已被染红,那晚的雨,仿佛也是红色的。
在死人堆里找到奄奄一息的师父后,才知张魔君是为了得到手中这块甲骨,才来到这祖庭的。
他却是身怀宝物而不自知,不知这甲骨有多么珍贵,珍贵到玄界无数风流人物,可以不惧天谴不畏人言,杀他个天昏地暗。
独秀峰被灭之后,王世冲谨记师父临终遗愿,每日以自身精血溶炼甲骨,终在三年前将其祭炼,随后自废修为,改修内里记载的五雷法。
想到深处的王世冲把手中骨头狠狠一握,眼中冷厉之色一闪而过,纵身跃下,即将坠入水中之时,身子一动,蹿入了崖壁之后的一个隐秘石洞,缓步走过石道,踏上一座石桥,两边又有暗河冲霄而下,洗刷着那密密麻麻麻漂浮在空中的残破石剑。
走到宽敞处,才知这里头别有洞天,石桥之后是一方断崖。恍惚之间,王世冲竟觉得这断崖之下依旧有着无数剑影闪烁。
“都说我独秀峰剑冢已废,又有谁知道这独秀令,还能再开启一次剑冢。”
本因独秀令遗失而找不到好佩剑的王世冲再不迟疑,盘膝坐在这石桥之上,凝神定气默念寻剑咒。
三四个时辰之后,他忽而微微歪头,恍惚间听到手中的独秀令和剑坑起了共鸣,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剑鸣声,其中意愿却好像不是寻主,而是一股渴望战斗的意愿。
早些年还听师父说过到此间寻剑,是九死一生的买卖,现在又发生这种事,他就想会不会是这灵剑噬主,吓得连忙开眼,却见剑坑中有着一缕黑光四处游走,那些无主剑印也纷纷现出身形。
异变突起,各色光芒闪现,金铁之声不绝于耳。
其中黑色剑光尤为突出,不停吞噬比它弱小的剑光,壮大之后又吞噬更大的剑光。
王世冲倒吸一口凉气,眼见那黑色剑光数次几近崩毁,却不管不顾的就是要吞噬这剑坑中所有剑影,当真是有着一股血勇。
“乖乖,这的宝剑成精了”
独秀峰上空无一人,这寻剑冢又有谁会答他,此刻却是响起一个声音,“这剑冢废弃多年,没想到还能再度运转。”
本就略显慌张的王世冲更是浑身一震,双目瞪得滚圆,四处张望不止,喊道:“师父,师父,是你吗你在哪里”
剑坑似有异动,先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将独秀令丢入坑中再念这寻剑咒,为师在这看着呢,别担心。”
听了这话,心情激荡的王世冲依法照做,将独秀令狠狠掷入剑坑,更是大声诵念咒诀:“玉鼠归囤得宝财,犀牛望月不见面,猛虎得食归山去,玉兔东升喜盈腮。双龙归还不见面……”
“这在世间苟且偷生的最后一丝神念,就为你寻柄好剑吧。为师在天有灵,看着你一枝独秀……”
剑冢泛起一缕白烟,不知何处而来,投入了那越来越凝实的黑色剑光中,同时响起了一声诀别,“勇者,气也。气之所至,力亦至焉。心之所至,气乃至焉。此剑取独秀峰历代先贤千年剑意凝聚而成,为勇绝之剑”
新年来到之时,寻剑冢中的王世冲孤单一人,看着手中不长不短、不粗不细,宛如手工丈量、丝丝雕琢一般的蟠龙精钢剑,心中大为欢喜,暗暗忖道:“识剑当观剑纹,此剑纹路,好比炙熟鱼肠,当是蟠钢无疑。”
不知王世冲又想起了什么,将蟠钢剑贴向左臂,见蟠钢剑化作剑纹融入血肉,暗叫果不其然,此间有神无形,为“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