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师傅将马车牵了出来:“去京城的哪儿啊?”
乔薇抱着罐子道:“先找家药房卖草药。”
“好!”关师傅将马车赶到了京城的南街。
关师傅知道乔薇与灵芝堂不对付,没将二人领去灵芝堂,而是去了灵芝堂斜对面的另一家药房,这家药房虽不如灵芝堂名气大,却是间百年老字号,信誉良好,童叟无欺。
关师傅自个儿就在它家瞧过病,比灵芝堂便宜。
因它收费低,进价也高不到哪儿去。
掌柜的称完乔峥篓子里的药材:“别的都不值几个钱,这定风草不错,野生的吧?”
“是。”乔峥答道。
掌柜拿起一块定风草,对着太阳瞧了瞧:“不像是这一块儿采的。”
乔峥道:“我在滇都采的。”
总听到滇都,乔薇事后找老秀才了解了一下,发现滇都的地理位置有些类似于现代的云南大理。
定风草是《本草纲目》里的说法,它原名赤箭,又称天麻,多产于云南一带的深山中,能平肝熄风,定惊止痛,行气活血,软化动脉,是十分难得的上品草药,传说乾隆时期,还有人把它作为贡品献给皇帝。
乔薇诧异的是,乔峥居然是把它从那么远的地方背过来的,他这一双脚,究竟走了多少地方?
掌柜就道:“这些天麻我给你八百文,其余的药草一共两百文。”
辛辛苦苦摘了那么久,从滇都背到京城,居然才卖一两银子,乔薇按住药篓:“我们不卖了。”
“说好的咋又不卖了?”掌柜古怪地问。
乔薇把他手里的天麻拿过来,放回药篓子:“太少了,你知不知道采药多难?走上几百里路也不一定采得出这么一篓子,你才给一两银子,太过分了啊。”
掌柜揶揄了一下,说道:“我们家的药材卖给病人就不贵,赚的差价只够大夫一点诊金,你漫天要价,我可进不起了。”
乔薇淡淡说道:“你们出不起价,我们就找别人,京城总不止你们与灵芝堂两家药房。”
“姑娘,真的加不起价啊。”掌柜说完,看向一旁的乔峥,看得出来,他是挺有意愿的,希望他能讲句话,可是为什么自己看着这个男人,莫名觉得眼熟呢?
不待掌柜思考出个所以然,乔峥拿过药篓子背在了身上:“不卖了。”
“哎哎哎!别走别走!”掌柜的追出去,“我再加五百文怎么样?”
乔薇头也不回地走了,才五百文,能干什么?这些药材又不是批量地种在田里,想要多少摘多少,那么难才摘到却只卖这点钱,不如留在家自己用呢。
“囡囡,你真好。”乔峥傻乎傻乎地笑,女儿心疼他采药辛苦,他很高兴。
乔薇纠正他道:“我可不是心疼你,我只是觉得不值得,换家大点的药房,我能给你卖出五到十两银子!”
乔峥傻呵呵地笑:“都听你的。”
二人坐上关师傅的马车,正要去找别的药房,忽然间一个男子从一间铺子飞了出来,撞上关师傅的马车,马匹被撞得嘶嘶直叫,关师傅赶紧勒紧缰绳,停下了马车。
随后,关师傅跳下地,把差点被马蹄踩到的年轻人拖到了一旁:“小伙子,你没事吧?”
男子吐出一口鲜血。
关师傅傻眼了。
乔薇挑开车帘:“怎么了关师傅?”
关师傅着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个人突然就撞了上来!”
乔薇下了马车,走过去。
少年缓过了劲儿,用袖子抹了把嘴上的血,对关师傅道:“抱歉了师傅,惊了你的马,还弄脏了你的衣裳。”
关师傅长长松了口气,小伙子撞上来的一霎,他可真怕对方会赖上他呢,幸好,幸好,是个正直的。
“我没事,你怎么了?”关师傅问。
男子艰难地站起身来:“没什么,得罪了。”
语毕,迈着受伤的身子,朝着被扔出来的地方走了过去,与乔薇擦肩而过时,乔薇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与关师傅一样,乔薇也险些以为对方是来碰瓷儿的,可看样子,对方是真的出了不得已的事。
乔薇的目光追随着少年一路望到了药房,定睛看了看上头的牌匾,灵芝堂。
呵,又是这黑心的药房。
周围渐渐站满围观的百姓。
灵芝堂的掌柜与几名打手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少年看向他们,眼底毫无惧色:“你们有本事打死我,否则我今天一定要为我大哥讨回公道!”
“什么公道啊?”
“灵芝堂又出事了?”
人群里出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灵芝堂的掌柜哼了哼说道:“你大哥死了才抬进我们灵芝堂,居然怪罪我们灵芝堂没把你大哥医好!”
少年咆哮:“你胡说!我大哥进去的时候明明还有一口气!是你们的大夫不知给我大哥扎了什么针,把我大哥活活扎死了!”
掌柜厉声道:“我们灵芝堂自开诊以来,从未出现过治死人的事情!我家老爷医术高明,救治了匈奴王子,如今被封为永恩侯,一些眼红的人坐不住了,想来打击我们老爷了,这才想了如此龌龊的法子栽赃陷害灵芝堂!大家不要被他骗了!我们灵芝堂是全京城最高明的,我们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治死人的!”
少年红着眼圈道:“我大哥尸骨未寒,你这样昧着良心说话,不怕遭报应吗?”
乔峥下了马车,把挤到女儿身上的陌生人隔开:“怎么了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