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樱的目光让百里凤烨心虚。
脚下一软,再一次跌坐到椅子上了。
百里凤烨一直紧绷着,笔直地立着,可夏樱的一个眼神,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还是打败了百里凤烨。
“阿樱,不管你信不信,在此之前,凤烨好几次都想向你坦白。”
夏樱也无力地坐下,“她说的是真的?你早就知道了沐煜的行踪?”
“他不仅知道,而且......还暗中做了许多手脚。”秦紫幽也端了个长椅,在百里凤烨和夏樱之间,优雅地坐下,“若不是他,你也早就和沐煜相遇了,决计到不了这般两难的境地。”
“你闭嘴!”夏樱猛地扑了过来,像恶犬一样地将秦紫幽扑倒,整个人跨在秦紫幽身上,狠狠地掐着她的脖颈,“我与他的事,还论不到你来插嘴。”
秦紫幽的脸色被掐的涨紫,百里凤烨没挡夏樱,他知道夏樱手上自有分寸。
果然,等秦紫幽真的快不行了,夏樱方才松开双手。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秦紫幽过了好一会方才缓了过来,可她也并不恼。优雅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再次轻盈地坐到了大厅正中的椅子上,“是我的错,二位请继续。千万别停下来!”
“告诉我,你没有!”夏樱语调中已有哭腔,可面容却依然坚毅,“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
百里凤烨颤抖起来,凤眸里原先一直没有退下的粉色,竟渐渐转至血红......
夏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见过了好几次,连忙观察着他的指甲,果然也有血色开始蔓延起来!
夏樱安静地等着,一眨不眨地望进那双凤眸里!
他不敢叫她再失望了!好在没一会,那血色又褪了,百里凤烨擦掉额上的汗珠,“是,她说的是真的,凤烨......一直瞒着你。”
夏樱无奈地笑了起来。
苍凉,衰默。
被信任的人背叛和欺骗,没有刻骨的寒意,只有绵绵不断的沧桑,冗长而悠远。
“阿樱,从你给的那个鞋印的拓片开始......”
百里凤烨讲的很慢,很慢。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割向自己的钝刀。
他本来有很多时机向夏樱坦白的,可最终还是把自己置于最糟糕的境地。
许是雪夜的风过寒,夏樱听着百里凤烨的讲诉,又被带雪的风一吹,接连咳嗽起来。
“阿樱!阿樱!”百里凤烨手足无措地朝夏樱奔来,“你......”
夏樱不明白百里凤烨眸子之中的那股恐惧从何而来,却在百里凤烨朝她投去关怀时,猛然退开,徒留下一双扑空落寞的素手......久久没有放下。
直到看见自己手心里的血点,夏樱方才渐止咳嗽。
她很好,只是有些累了,这点点的血珠......大概只是上火导致的口腔破皮吧。
夏樱的闪躲,让百里凤烨绝望地朝天仰头......
五天前,在那那间石室里,他自诩终于追上了那个雨夜拉开的距离,可刹那间地动山摇,他们之间,又生了高山沟壑,深渊寒冰!
“原来,他就是沐煜!”
夏樱的悲戚,让天地不忍,她连连重复着那个属于同一个人的两个名字,“墨宜,沐煜!”
夏樱无数次听过墨宜的名字,却始终没与他见过面。
夏樱擦掉掌心里的血迹,她们明明有那么多相认的机会,却一一错过了!
七年前,她到华褚不久,听石小哥提起一个白衣白发的怪人,她明明已经寻到了深山里,就在那个小木屋前!她们面对面,却彼不相识,一再错过。
再后来,墨宜到皇宫,徘徊于昆华宫的屋顶,他们依然错过!
至甚于那个葫芦挂坠,他送给自己的礼物,而她始终没有深究。
“让我补充一点吧。”秦紫幽再次开口,“还有这个......”
说话间,秦紫幽走到厅前的木柜里,从里面拿出一沓厚厚的信,“当然,这些都不是真迹,全是誊抄本。真迹在楼主手里,可都是写给你的,被楼主扣下的。”
夏樱颤抖地接过信件,近期的有夏乾的信,月华的信,还有更早的,傲天这几年里收集的琐碎信息。
轻飘飘的扫了两眼,夏樱突然明白,为何几天前月华姐见到她时,会着急问她有没有收到她的信了!
“百里凤烨......我那么相信你!”夏樱扬着手上的信,冷笑着质问,“我那么相信你!”
百里凤烨无言以对,身上的血脉冲撞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无从解释!
不可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