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里,景枫的鬼面一直没有拿下去。
他来到华褚最大的青楼之中,而此刻……在他之前,早有几人来到了青楼的雅间里。
司白的头枕在一女子的怀里,而他的腿又架在另一个美娇娘的身上,其中还有两个手中端着晶莹的水果,细细地剥好了皮才送到司白的嘴里。
司白身边的是两个看起来只有**岁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个孩子都笑的非常天真,清脆的话语声如同精灵一般,这两孩子正跪在地上玩着最幼稚的游戏,两人有说有笑,和所有这个年龄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若不是知道他们这个孩子已经保持了三十八年,恐怕,连司白自己都会将他们当成真正的孩子。
雅间里的一片莺歌燕舞,这个青楼里最漂亮的女人都到了这里,他们唱着歌跳舞,哪怕景枫的鬼面可怖的如同修罗,在些女子却好像根本看不到,一个个地往景枫身边贴去,景枫没有刻意地将她们推开,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欲,舞娘贴着景枫好一会,见仔点反应也没有,这才自动离开了。
景枫一眼扫去,却有一人和这样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那是一个青衫男子,参绿色的锦服用了非常普通的料子,在景枫和司白眼里,那样的料子大概也就只有当成抹布的用途。
男子参绿色的锦服已经不新了,一眼便可以看出。这其实已经洗过很多次了,男子全身上下的装扮没有超过三两银子的装饰,只是,他的气质却并不如此寒酸,相反的,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块绝世的翡翠,便是只爱的钱的青楼女子,这一刻也反常的想去接近他,而且。并不是为了他的钱。
这个男子的腿上明明也坐着一个几乎全裸的女子,他也欣然的接受了别的女子喂到人嘴里的水果,司白做的所有事,他都做了,可是……他却依旧不像身在青楼!似乎无论那人在青楼里做出怎样yín、靡的事,他也依然是一块干净透彻的翡翠。
“你来了!”司白起身转了转脑袋。一身的桃香使得身边的女子不由的红了脸,司白是这里的常客,而浅安亦是心怡这个人许久了。
浅安扫了景枫一眼,在司白的耳朵边小声地说了一句,“尊上来了,你就不理人家了么?”浅安的声音媚可入骨。她伸手描绘着司白的脸,蓦然间浅安手上一用内力。人便朝着司白的唇亲去,司白往后一倒,立刻将手抚到唇边,将浅安的吻隔开了。
这间青楼名为红鸾,里面的姑娘个个都是美人,而身处闹室的红鸾其实也是空锡楼的一部份,里面的姑娘也有一些是空锡楼的人。当然也不是全是,不过……空锡楼的姑娘藏的都很好。哪怕就只处一阁几年,也不会叫其他人看出半分不是。
浅安便是空锡楼中的其中一人,她也是红鸾阁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司白每一次到都会点浅安的名字,当然,前提是没有比浅安更美的女子!
“怎样才算理你呢?”司白用桃花眼瞧着浅安,手上揽着浅安的腰,他的那双桃花只要看着一个人,那么,任何人都会深感他对你有情,浅安也不例外,只不过,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司白,所以,看着那双看似多情的桃花眼,她却比谁都疼。
浅安咯咯地笑了两声,勾着司白的脖子,“吻我才算理人家!”
司白一声嗤笑,摆了摆手,将雅间里的其他的女子都叫了出去,“除了浅安之处,你们都下去吧。”
不该呆的人,很快便不见了……
角落处那个参绿色锦服的男子此刻端着一盘樱桃,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眼见着所有人都离开了,浅安的媚色很快不见了,声音也不再娇滴滴了,她从司白身上起身,冲着景枫抱拳,“尊上!”
景枫的手指抚上鬼面,黑色的指甲在鬼面上显得异常可怖,那两个三十八年都是八岁的孩子也扬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唤了一声,“尊上!”
只有司白扯着桃花锦衣,不停地扇着二十四折紫骨扇,抱怨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还没在温暖乡里躺够呢!”
浅安苦涩的一笑,这个穿着桃花锦衣的男子好像每时每刻都身处桃花一般,可是,只有浅安知道,这个人看似风流,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其实还带着一丝旁人不亦觉察的疏离,他看似与每一个女都贴那么近,可实际上,他从不让任何女子真正近身。
鬼面下,景枫的目光往角落处的男人扫去,“欧阳先生!”
闻言,浅安不由地多看了那气质如同翡翠一般的男子几眼,颇有几分惊讶,“原来……他就是欧阳逸仙!”
欧阳逸仙依旧吃着樱桃,脸上好像一直带着笑意一般,这作画的公子与别人就是不一样,哪怕他明明没笑,也会让他觉得他可亲的像是在对你诚挚地微笑一样。
“是的!他就是欧阳哥哥噢!”那正在玩剪刀石头布的孩子中,那个女童得意的扬了扬脖子,“是我把欧阳哥哥抓来的。”
欧阳逸仙其实不过二十四岁,而这两个孩子的真实年龄少说也不会低于三十八岁,可是,这一声欧阳哥哥叫出来,不自觉地让人觉得,他们真的不过八岁!
欧阳逸仙是被人从守皇生生抓到这里的,算起来,他可以说是一个囚犯,可是,他的脸上却完全没有一丝害怕,一点也不像是被人抓来的,却仿佛是被人以最庄重的礼节请过来的。
“得罪了!”景枫略略地说了一句,虽是在道歉,可语气里完全没有一丝歉意。
“不敢当!”欧阳逸仙并没有生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青衫,扬了扬手中的樱桃,语气温润地寻问道,“请罪到不必了,只是……在下身上身无分文,这红鸾阁中的蔬果钱不要让在下出钱便可以了!”
浅安微微一笑,“欧阳先生与小女子所想的实在不一样!”浅安将一件纯白色的绒毛羽披到身上,“想不到,天下第一的画师居然。居然……”
欧阳逸仙笑着接下了浅安的话,“居然会这么寒酸?”嗤笑一声,水晶盘中的最后一粒樱桃已经被欧阳逸仙吞到了肚子里,“说出天下第一画师这样话的人……他一定不懂画,所谓的画,哪会有真正的天下第一?不同人的眼里。便有无数幅天下第一的画,一个孩子的眼里,天下第一的画,不过就是一幅画得传神的蛐蛐,一个商人眼里,天下第一的画。不过一幅价值千金的名画……”
浅安呆了呆,片刻后却是一笑。“欧阳先生就是欧阳先生,有点意思!”
“世人即给了欧阳先生天下第一画师这样的称号,先生必有其过人之处!”司白扇着二十四紫骨扇子问道,“先生若是以画为生,又何愁担心付不起这果蔬钱?”
欧阳逸仙笑着摇了摇头,“在下实在连去买颜料的银子都没有了!哪里还能卖得什么画呢?”
说着,欧阳逸仙看了景枫一眼。“在下也不知道阁下将我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可惜……无论阁下想知道些什么。在下一个穷酸秀才也是回答不上来的,阁下若想要在下的性命,在下给了也罢,阁下若是愿意给在下多活两年,那就请还在下自由,在下必感激不尽。”
欧阳逸仙说完,居然眼睛一翻,就在景枫面前昏死了过去……
浅安连忙过去查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在欧阳逸仙的身上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在下生有顽疾,常不醒人世,若要在下克服颇疾,只需喂在下一副名为‘清静’的良药,将在下放到一处名为‘自由’的地儿!
看完字条,浅安多留意了欧阳逸仙两分,“这人好生有趣!”
司白看了自条也是大笑起来,此刻的欧阳逸仙已经呈现了一种假死的状态,连呼吸都没有。
景枫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从人守皇带到这里,可是,这欧阳逸仙的顽疾,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却一见景枫便发作了,可见,这人倒实在清楚谁才是要从他嘴里知道事情的人。
景枫并没有生气,鬼面下的黑色唇瓣居然上扬了起来,不回答才好,至少这样的人,若到了他回答的时候,就必然是真话,完全不需要他再去证实他话中的真伪性。
“放他走吧!”景枫随意地摆了摆手,半点犹豫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