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八年——实际上长达14年的战争,中国总共付出军民伤亡3500万人的代价,艰难地拿下惨胜。
战争结束的那一天,陆逐虎战前认识的那么多朋友,终究颠沛流离,天各一方,有几多在战争中凋零的,他已经不知道了。
日本的侵略,让蒋校长的政府昙花一现的短暂“繁荣”也终究化为泡影,人民仍然在胜利之后处于困顿之中——甚至更加困顿。
他还知道,和平的日子仍然不会久。
1948年。
硝烟仍没有散去的一年,他终于与李惠堂重逢,只是相比较12年前的柏林,李光梁已经多了几多沧桑。
并没有看出战争带走他最后几年的生涯时光的愤懑,只有平和和心安。他冲陆逐虎笑了笑:“破虏,这一次——我们去伦敦。”
这一次,他不再是无所不能,万众依仗的队长,队长变成了四十多岁宝刀不老的冯二叔,而他则是中国足球队的主教练。
所有的年轻人都在过去的12年成了江湖前辈,足球队队友的头上长出了白发。
只有陆破虏,还像十年,二十年前那样年轻。
只不过,那是另外一段的故事了。
……
1947年李惠堂退役。
那一年他已经42岁,在香港参加埠际赛(沪港杯赛的前身),最后一次出场,最后一次主罚点球。
只不过他射出的点球被扑出,“挂靴之战“也以惜败告终。
这一年,陆逐虎参加了复旦的校庆,这年还是于右任的69岁生日,一别多年话重逢,别样感情。老先生给足球队开球,像他往常回复旦一样。校庆比较好的地方是女生宿舍开放,可以去里面逛逛。
48年的时候,陆逐虎看了那部关于“史蒂夫·罗杰斯”的电影,《美国队长》在上海的首映。(又名无敌大探长)对于超级英雄,陆逐虎并不是十分感冒,只是当他也在战争中指挥了两座杀人机器,才感觉,是要有这些来鼓舞人心的。
美国有史蒂夫罗杰斯,中国有陆破虏。
在前往伦敦的东西路上,李惠堂率领的国家队再一次下南洋拉练,也再一次来到了当年那个最受欢迎的地方——新加坡。
当年的盛情难却,比赛完之后球员在体育场大开演唱会的情景还在眼前,只是沧海桑田,几多变迁。
李惠堂的球队在新加坡两战两胜,深表满意,认为是南洋之行打得最好的两场比赛,出战奥运比赛的主力阵容也在他心目中逐渐成形。
这自然与当地观众仍然鼎力支持有关。
这次给陆逐虎最愉快的一次经历也发生在新加坡,在这里,他与很多老朋友重逢了。
6月29日下午,新加坡方面组织了一场元老义赛,由在新加坡的华人名宿对英军老将,为当地肺痨医院筹款。
战争前后,陆逐虎的那些队友们,有许多都来到新加坡发展,并定居于此。
中国名宿队有上届奥运国脚包家平、黄纪良、蔡文礼、郑季良,足球队主教练李惠堂,马来亚球王林荣良等参与。英军则是汇集陆军和空军的老将,说是年轻时代都是足球健将。年龄方面,华人名宿队平均40岁,而英军老年队则很有年龄优势……
稍小不到一岁……
可谓是……旗鼓相当。
中国队一行都前往惹兰勿刹体育场观战,进场观众竟然多达一万人,令人震惊。
由于位置重叠,中国名宿队不少球员都要去踢并不属于自己的位置,算是给观众的“惊喜”。
“其实这么多人,可不是来看我们这些老头子的,他们是来——看破虏你。”李惠堂对陆逐虎道,自陆逐虎坐上看台,所有的观众都在吆喝陆逐虎上场踢。
“我早说我不踢了啊!”陆逐虎傲娇道:“我可不是老头子,上去是欺负人。”
名宿队这边后卫有蔡文礼,中场有黄纪良,前锋有包家平、李惠堂和郑季良,战争后陆逐虎很难看到能有半数的老队友了,此次心情十分愉快。
比赛开始8分钟后,反串前锋的包家平就首开纪录。此后林荣良头球破网打进一球,名宿队领先二比零上半场。
下半场两边的老人家都有些跑不动了,好在名宿队这边许竟成、许厚坤两人都是刚退役不久,有他们两个支撑中场,名宿队攻势不减,李惠堂、林荣良、包家平先后建功。
李惠堂在完场前一分钟在25码外劲射打进第六球,最终六比一大胜英军老将。
还能看到他们踢球,还能看到热情的观众,陆逐虎恍如隔世。
比赛结束后,陆逐虎像他当年解决观众踩踏问题一样,在看台上架起了话筒。
与队友们告别,与这个时代告别。
“很高兴,那么多年过去,各位依然记得我,记得我们的团队,为我们当年为民族取得的荣誉感到振奋。”
“舍不得与你们道别,舍不得这里的每个人。但是我不得不如此。”
“我所能做的,就是在我以后的道路上,依然会坚持不懈地为中国人争取一切能拿到的荣誉。”
陆逐虎的告别曲目,或许是传唱最广的粤语歌之一了,无论在大陆,还是海外华人区都很有知名度。
它可能也已经成为了谭校长排在第一的代表作,在香港各大高校的毕业典礼上,这首歌都被当作毕业歌曲演唱。
今天陆逐虎“毕业”。
“是对是错也好不必说了,
是怨是爱也好不须揭晓,
何事更重要,比两心的需要,
柔情蜜意怎么可缺少。
是进是退也好有若狂潮,
是痛是爱也好不须发表。
曾为你愿意我梦想都不要,
流言自此心知不会少。
这段情越是浪漫越美妙,
离别最是吃不消。
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
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
浮沉浪似人潮,哪会没有思念,
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上一次在这里,他们会因为自己怪异的“新加坡民歌”而感到理解不能,可是这一次,无论他嘴里吐出的是什么,迎接他的都是山呼海啸,掌声震天……
再见,光梁老大;
再见,我的队友;
再见,这个时代的国人;
再见。
陆破虏。
……
2014年6月,巴西。
“来来来,好好训练啊,末轮可就要踢波黑了,这一战赢不了,我们出线不了啊!”训练上,假冒主教练阿兰·佩兰的大龙哥督促着他的球员好好训练。
“龙哥,为毛他们都是轻松的活,只有我要在比赛之前疯狂跑圈?”
大龙哥眼睛一瞪:“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为毛我到最后也没能见到元首?啊?你说?”
陆逐虎:“……”
陆逐虎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其实他错了……
1941年1月。
陈镇和终于鸟枪换炮,不用再开他那“老道格拉斯”,驾驶第一批苏联战机从新疆飞回成都基地。
在接近兰州战区进入星星峡时,天气突变,刮起大风,不料操纵系统又突然失灵,飞机急速向地面俯冲!
即将在瞬间坠毁!
陈镇和死命推拉操纵杆,反复,反复,反复!
难道真要命丧于此?
在即将无法挽回的时候,飞机忽然回光返照,重新腾空!
“呼!好险!吓死老子了!”
他驾驶的飞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