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逐虎心想,这时候坐船去欧洲要一两个月的,这莫大先生没几天就到欧洲了,肯定是坐的飞机啊,民国时坐飞机……唔唔,汐儿她们家确实一直都有钱,不是吹的啊。
……
莫家的人,除了听潮姐姐和汐儿,陆逐虎没一个喜欢的,尤其汐儿那优越感十足,永远“我老莫家高人一等”的堂兄莫闻涛,讨厌到极点。不过来到这民国时的莫家,整个都变了个模样,每个人都热情亲切,甚至让他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也许是因为这时候他们家还没像以后那样,完全发迹吧。
陆逐虎被带去看了婴儿——他们要陆逐虎这个“发电报的”好好写,把小小孙少爷是个什么样子,完完全全描述给大先生——不要想着给他们省电报的几个字钱。
说来也怪,这皱巴巴、红彤彤、眼睛都还不怎么能全睁开的小家伙,看到陆逐虎就笑得很开心,让莫家人连呼“有缘分”,陆逐虎心想:跟我这么有眼缘,那这肯定不会是莫闻涛他爸爸咯?也不是听潮姐姐的,年龄对不上……
……
众人都说“自家酿的酒不醉人”,连哄带劝带吓,让基本戒酒的陆逐虎忍不住破了回戒,喝得半醉——关键这“自家酿的酒”,根本是烧酒,不是米酒啊,火烧火烧的——莫家人说,对啊,是自家人酿的,自家人开的烧酒厂出品的啊,你没看这都是玻璃瓶装的么……
怕陆逐虎喝多了回去不认识路,还特意叫车夫用大先生的车把陆逐虎送回中央饭店去了,直接送佛送到西了……让陆逐虎心里不禁感慨,要是后来的莫家人也像现在这样,他跟汐儿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波折了……呵……
有日,让你倚在深秋;
回忆,别去的我在心头。
回忆,在这一刻的你
也曾泪流……
……
被讽为“地图开疆,日记强国”的常凯申,一个人在灯下,如往常一样的,写这一天的日记。
先是想到今日日本大规模移民东北,住这儿就不想走了,今年以来的迫使承认“伪满”,承认华北自治……越想越生气,提笔写道:“……此种卑劣伎俩,世界所无,而倭竟以无耻出之,人格扫地,国焉能不亡!”
历数了日本种种“卑劣伎俩”后,除了把这些写下来,实际行动中,他虽然生气,却基本仍然是不采取任何行动,默许日人为非作歹。毕竟,在他的心目中,别的事更重要。
这些写完,他又想到滞留苏联的长子,不在身边的次子,写道:“国事家事一无所成,郁郁殊甚,念子尤切,尝以传达在事业不在子孙以自解,且不欲子孙为念也。”次子这两日就要来南京受训了,总算可以重逢,不过短短几个月后,又要把他送到德国去留学,仍然是聚少离多,就又写道:“生离之痛亦已甚矣,乃知当年幼年外读时先慈不忍孤子远离之情必甚于今日之余也。”
国事家事都一塌糊涂,让他都把陆逐虎这个人忘在脑后了。
每天最重要的事情,日记写完,他才想起来那个陆跃民的试卷已经送来了。
无所事事,就把送他案头的试卷拿到手里,随意翻翻。
对于陆逐虎在国文中大谈对他的“热爱”“效忠”,其实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现在手下人都是这样对他说的。唯独看到其中一句话,他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大受触动!
忍不住将试卷放下了,怅然一叹。
在那里,陆逐虎写着:
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