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瞬间止住了我要说的话,他知道我要说什么,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缓缓摇头,道:“不会的,你的腿,一定会好的。”
“我问过医生,你的脊髓只是轻微伤到,只要坚持,还是有复原的可能的……安雅,我等着看你站起来的那一天。”
“我还没有放弃,安雅你也不能放弃。”
我泣不成声,埋在林翰怀里,既是想逃避,也是想从林翰那里汲取温暖。林翰的想法很明确,就是想要让我试图改变这样困窘的现状,他大概也明白自己这次对我的影响至深,正想要改变我潜藏的惧怕。
原本的心照不宣也是他对我的照顾。
因为说到底,这件事,已经说不出到底谁对谁错了,我也不想去回想纠个对错,只是没有意义的事情罢了。
将眼泪收回去,我抬头对林翰笑了笑,这样的高度至今还让我不太习惯,但我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情绪。
只是我没有注意到的是,林翰稍稍皱了一下眉,却是稍纵即逝。
此后我便在房间里开始了复健的一系列活动,秋意特意给我安排了一位这方面的权威医生为我指导。
说实话,如果是光看别人去做,我只会去想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动作做起来会这么费劲,然而当事情放在我身上之后,那些荒唐的想法就都不见了。
确实,身为一个残疾人,就算很多时候会下意识忽略自己下身的感觉,但是那种无力与空旷还是随时会让人窒息。
当我扶着栏杆想要站起来却忘了要如何动作的时候,我的内心真的充满了绝望。
是,用这双腿行走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会有一天忘记行走的感觉。医生让我持续回想用腿用力的感觉,可我的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没有痛觉,也不觉得疲惫,但是身上的汗水轻易就能将衣服给浸湿,我已经不在乎自己还有什么感觉了,就是咬牙的酸痛也在持续的坚持中变得麻木。
最后,是林翰拿来了我握着栏杆不放的手。
他单手拦住我的腰,看着我,道:“安雅。”
我长吐一口气,卸了力气,半个身子瘫在林翰怀里,下身找不到支点,手臂也酸胀麻木,整个人似乎是真的废了。
我闭上眼睛喘息,在这松懈的一刻,疲劳才如洪水般将我淹没,很累,真的很累。
也很痛苦。
我听见林翰的声音响起,他对医生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有劳了。”
医生轻声说不必,便收拾东西提包走人了。
林翰把我一路抱到里间,把我放在床上,我挣扎了一下,虚弱无力道:“不要,还没洗澡,脏。”
林翰低下头亲吻我,轻声道:“安雅不脏,好好休息。”
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就这样慢慢沉寂了下去,但是闭上眼睛,好像还能感觉得到林翰的目光放在我身上。
那是种熟悉的感觉,让我觉得安心,我便慢慢沉睡下去。
这只是第一天,走的qiáng度都是最轻微的,我就成了这个样子,后续的进展让我望而生畏。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或许是无力的,但是现在来看,似乎真正坚持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林翰,我也只是为了林翰而坚持。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却狠狠地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