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
天sè将黑,云幕浅近。阿姨早早过来将饭做好摆上餐厅,最后落锁一声,彻底将我从深沉的思绪中敲打出来。
半小时前镜少就来了电话说他在路上,这一会,时间掐得刚刚好的话,在饭菜未凉之前,应该是能到的。
果不其然。
落锁的与开锁的声音相隔并不久,我回过神,恰巧对上镜少深不见底的双眸。
“等久了吗?”
我摇头,“没有。”
“洗手吃饭吧。”我进了厨房,盛出两碗饭,等他落座。
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镜少擦干了手,瞥一眼餐桌,朝我一笑,“你有心了。”
我摇摇头,想说不是我安排的,可这自欺欺人的伎俩大概瞒不过他的眼睛,于是无话。
教养良好的他吃饭时几乎不说话,而我满腹心事更是开不了口,于是这算是我有生之年吃的最沉寂的一顿。
往常的魅夜,这个时候该是最繁华的夜生活的开始,并不模糊的记忆冲击我的脑海,我望着听着感知着现在周身的一切,除了格格不入,还有长久萦绊的茫然。
“想什么呢?”镜少递给我一张纸,声音蒙了笑意,“都吃进鼻子里去了。”
我再次摇头,“没有。”
也不知是怎么犯了他的逆鳞,他收了笑,盯了我十几秒,便是在这十几秒钟,我的局促被无限放大,最后他揉揉眉心,叹息一声,低下头继续用餐。
我在心里长吁一口气,心脏跳动的频率半晌才回归正常。
饭后我洗好碗,收拾好厨房,即便我拿出最慢的速度动作,依旧没有看出任何他要走的意思。无奈之下,我走出厨房,问道:“今晚,你……”
他佯装看了看天sè,转头看向我,说:“天有些晚,我在这睡下好吗?”
意料之内的结果,我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你的房子,随便吧。”
“我去洗澡。”
我怕身上再有浓重的脂粉气,狠狠洗了下,长时间热水开着,浴室雾气弥漫,我看着镜子自己通红的脸,没有察觉到时间缓慢的流逝。
出来时已经很晚,电视开着,却被按了静音,镜少头偏在沙发背椅上,半边脸埋在灯光下,神情满是疲倦。
这样安静且不尴尬的时候从来没有过,我下意识走近,细看他的眉眼。
算是历过千帆的我仍旧觉得他的俊逸是万里挑一的,纵是隔着人海,打眼望过去,仅是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的气质都能让人一眼就锁定他,更何况是在此时,他沉沉静静斜靠在我身前。
我细看了他有几分钟,像是惊醒般直起身,回到卧房拿了条毛毯。到这,我才惊觉整个公寓里就一间主卧一张床,若他今晚留宿,势必……
断了这个念头,沙发也是能睡人的,再不济打个地铺又何妨,反正委屈的肯定不是镜少。
边想着哪地方还能落脚,我边走出房门,一抬头,对上镜少那双刚刚醒还存留浅浅温醺的眸子,心头又是猛的一跳。
我埋在毯子下的手莫名狠狠攥紧,低声问他:“去,洗澡吗?”
他按按眉心,点头。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作响,我从客厅晃到卧室,再从卧室走到客厅,心里暗暗发慌,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幕小柒,衣帽间里应该有我的衣服,你去帮我拿一下睡衣,我忘带了。”
第四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