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汤快凉了,先喝两口吧。”
话里带着的担忧,将望着飘窗外,思绪早已飞远的陆绮雪拉回神来。
回头看去, 李嬷嬷正站在旁边,神sè颇不认同的看着她。
宴会那天回来,所有人都生怕陆绮雪会动胎气, 或者有什么不好, 毕竟福华皇, 不,那妖孽可是首先冲着主子发难的,回去屋里后随行的御医都被皇上派来诊脉。
不过苍天保佑, 主子什么事都没有,连安胎药都不用喝,只开了几剂凝神汤。
可人没事, 李嬷嬷却发现主子这两天有些茶饭不思, 又心神不属的, 而乾正帝最近忙善后的事,以为陆绮雪是被吓着了,交代李嬷嬷多哄哄她便又匆匆走了。
只是主子在皇上面前好好的,转过头却是失魂落魄的,若不是那天的事情在太上皇下了禁令, 李嬷嬷跟宝瓶等人都在想主子面前狠狠骂那妖孽一顿。
心肝切开来都是黑的, 想到那能毁人的yè体, 李嬷嬷到现在都有yīn影,真是自作孽,让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陆绮雪低头缓缓的喝下两口汤,眼眸划过一丝茫然,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子下去不好。
出了这么惊人骇俗的画面,她注意到,太上皇只是让人把李玉璇是被打晕了抓起来,而不是就地格杀。
不过想也是,李玉璇手里握着能给太上皇续命的东西,不管是神是魔,作为帝皇都不会放过这种诱惑。
还有就是明王在宴会上救了她后,在她耳边说了句,“绮雪,是我。”
会这么喊的人,是那个在现世,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的学长。
她们三个人的纠缠难道还要延续到这个世界来吗。
“主子,奴婢回来了。”
宝瓶抱着一束刚剪下来的花走进来,打断了陆绮雪的沉思,看到颜sè鲜艳的花朵,心情也有所放松。
宝瓶把花放好后,看着陆绮雪欲言又止的,李嬷嬷见状,让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下去。
宝瓶放下花,期期艾艾的上前道,“奴婢在花园采花时遇到明王爷,他说约主子午时在蓬莱亭见面。”
李嬷嬷立刻训斥道:“明王爷怎么说也是外男,要见也得正经递牌,有皇上同意才是,你怎么可以私下替主子答应了。”
宝瓶有些委屈,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晕了头:“奴婢没答应,只是明王说完后也没给奴婢回嘴的机会就走了。”
“没事的,明王到底救过我两次,即便他不来,我也要找个机会跟他道谢。”
陆绮雪看宝瓶可怜兮兮的,有些不忍的替她开口,而且她也想去见见他,问问为什么他也会来到这里。
不过陆绮雪也不会大咧咧的说自己要出去赴约,毕竟身边都是乾正帝的人,以那他醋坛子的性格,她前脚说要走,后脚人就杀过来了。
陆绮雪只是对白云说要出去逛逛,就带了李嬷嬷与宝瓶两人在身边。
越往蓬莱亭方向逛去,路上遇见的宫婢越少,到了地方就更没人,显然是被特意清场了。
李嬷嬷和宝瓶看着亭中出现的人有些提防,陆绮雪让她们等候在不远处,距离既不会听见说话也不会看不到人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走进去。
明王靠坐着椅背,闭着眼,双手交叉放在腹下,右食指敲打着另只手指关节。
学长每次遇到烦心事时,都会用这个姿势来沉思,陆绮雪心中的疑虑也随之而减轻。
“绮雪。”
明王早已坐在那里等候多时,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她时,眼神十分复杂。
陆绮雪不语,在他对面坐下,伸手摸了摸面前的茶杯,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那天你中枪,还没来得及送进医院就已经没气了,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的,直到有一天来到这,在行宫见了李玉璇,才知道你也来了。”
明王神sè痛苦的闭上眼,轻轻一叹,“我来这里的时机太晚了,对不起,来晚了。”
所以才会连着救了她两次,陆绮雪心底涌起一股酸楚,细细吸着气:“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
然后像是想到什么,问出心中担忧已久的事:“你在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来到这里,还能回去吗?”
明王苦笑着微微摇头,“李玉璇的家人联合别的势力报复,弄出了场‘意外’车祸,睁开眼就到这,回去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在这里还好,好歹还是个王爷,能重生已经很幸运了,还能找回你,此生无憾矣。”
明王看着陆绮雪陡然微红的眼睛,想伸手给她擦泪却又放了下来:“唯一可惜的是,我连给你擦泪的资格的都没有。”
陆绮雪用手帕捂住眼睛,任由泪水把它浸湿,而后起身走向亭子一侧方,抬头望向亭外的天空,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绮雪,我原本只想默默守护你就好。”身后的明王不知何时,也起身来到她的身后。
“可是皇帝他这样对你,让我不得不站出来。”
陆绮雪脸sè微怔,回头看向明王。
“他与太上皇利用你作为诱饵,引诱出李玉璇的秘密。”
“行宫早就被李玉璇布下许多陷阱,撵轿,饮食,住所都被动了手脚,皇帝最清楚了,所以一早他就直接把你送到寝宫同住,不是因为宠你,而是想bī李玉璇自己动手,以期能从中观察出她的破绽。”
陆绮雪感觉仿佛被人迎面泼来一盆凉水,从天灵盖寒到脚底心。
她之前有感觉到乾正帝怪异的地方,如今终于恍然大悟。
乾正帝偶尔焦虑紧张的行为,她以为是因为自己怀上孩子,他太紧张了。
原来是因为知道李玉璇会对她动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