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爹知道不能长久这样下去,该办的事情得要马上办,于是硬压下悲痛,和警察谈起认人交接等事宜,也代三狗爹签了字画了押。
也拿出真金白银来悬赏,招了几个路人,砍了树木树枝,做了副简易的担架,把三狗遗体搬上担架,盖上草席,要赶紧得给抬回去,再晚了,估计都要烂透了。
死者已逝,生者继生,该办的事要是要办;准备好后,明诚爹让明诚背着晕瘫在地的明月,他和恢复过来的三狗爹搀着已成个泪人的三狗妈,尾随担架而回。
在附近的村里,明诚爹跟村人讨买了一些香火纸钱,一路走,一路撒;这是给三狗的买路钱,毕竟是客死异乡,要回家,沿路得经过多个阴曹地府的关卡,需要花钱过路的,不然身子回了,魂灵还是会被阻在远处,回不得家的。
山路狭窄,很多地方只容得下两人并排走,所以明诚爹就索性一个人跑前头去带路,撒纸钱。
三狗爹和三狗妈互相搀扶着走,或许也只有两人相互搀扶、相互支撑、相互给对方以坚持下去的力量,才能度过这个难关。
村人含蓄,和所有村人一样,三狗爹妈自结合在一起,就没有在众人面前牵过手,但实际上,这个家,也就是两人牵手一起撑起来的。
现在这个家遇到大难,但再大的风再大的雨,家不能倒,也就是他们俩不能倒下一个,这样,才能两人相互支撑着维持着这个家。
道理谁都懂,但做起来何其难,一路上,三狗妈因悲痛过度,经常走着走着,人就软垮在地上,三狗爹只好背上她。
男人如山,负重而行,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要顶起来,也要向前走。所以心情再沮丧,身体再难受,也要硬撑着。
……
刚开始,三狗妈和明月还一路嚎哭,慢慢的,喉咙哑了,也无力了,哭的声音都变的低沉了,到后来只剩哽咽抽泣了。
一路快走紧赶的,大家走到十都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担架上的遗体,因为炎热和搬动,发出更大的臭气。
两个抬担架的人,再也不愿意抬了,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受不了那个恶心的臭气,更多的是,看到了太阳慢慢要落山了,怕抬着尸体走夜路,毕竟这不是自己的亲人,谁都怕,万一沾上给什么邪气的,那就更麻烦了。
没办法之下,明诚爹只好让这两人给抬到不远的寿枋店(棺材店)门口去,他认识棺材店的老板,以前族里老人过世了,他参与了丧事工作,来这里买过棺材。
也就是熟人,人家店门口才能摆放尸体;明诚爹进去赊买了个白皮棺材坯子(没有上漆),三狗爹去买床新被子、几件新衣服、花边(银元状的纸钱)、路引(阴间的道路通行证明)、铜钱等归殓需要的东西。
先在棺材底板上钉上七个铜钱,几个男人忍住恶臭,用棉被把放有路引的三狗遗体包起,露出头部,放入棺材里,没有办法给三狗遗体洗身子了。
跟店家讨要了点茶叶、米,放在三狗遗体嘴巴里,算是嘴巴有吃的,有喝的,去阴间报到的路上不会饿不会渴。
还要在嘴巴里放含口钱,这含口钱有说是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俗话说含着金钥匙投胎的;也有说是下一辈子分享一下这辈子的财富;还有说是过河(去阴间有条大河)是的船钱。
也有说是给孟婆的钱,孟婆拿到钱后,给亡人喝孟婆汤,过奈何桥,才能有机会投胎转世,不然,没喝的或不喝孟婆汤的亡人,便要投入忘川河里被折磨千年,才能离开。
由于没有碎金碎银做含口钱,明月把一根银发簪折断了一截,给三狗爹,拿去放入三狗遗体的嘴巴里。
然后在在棺内放入几件新衣服,再铺上花边纸钱,算是三狗到了那边需要用度的现金,花边纸钱要大把大把的在棺材上方撒,掉落在地上的不能捡起再放入棺内,要带回家,叫发财钱。
最后,三狗爹用几张草纸,卷成一根长棍子,放在棺内,是为打狗棍,意为三狗在去阴间的路上,遇上恶狗,可以用这个来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