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狗吠声一直没停,甚至有狗冲出家门,奔一个地方去,还有狗的撕咬声,那肯定是村里进贼了,村里的男人们就会起床出来查看。
还好,三狗他们只是在村边上走,不进村里,从葫芦丘底一直到葫芦丘,再到腊子坑,最后过了半山的松树排,狗吠声此起披伏,一个村连着一个村叫着。
村里人一听就知道这不是贼了,估计是哪群赶夜路的挑夫客,平时偶尔也会有这种现象,就没管这事了,再说,都已经是子时深夜了,谁还愿意在睡的好好的起床,看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因此,三狗他们也就是在有惊动,而无惊险的情况下过了半山腰,这一口气挑的,都是死沉死沉的盐包,大家累的满头大汗,上衣都湿透了。
牛牯叫着大家停下来歇息下,一放好担子,大家都瘫在地上了,累得话都说不出来,心想,这要死要活的,下辈子再也不做挑夫了,人间第一苦啊。
但一回头看着箩筐的盐包,感觉都是金疙瘩一样的宝贵,恨不得上去抱着亲一口,这白花花的盐子,就是白花花的大洋啊,就觉得这一趟,再累再苦,也是值得的。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世间人,熙熙攘攘的,不都是为了名利来往吗,想开了,都一样;累一点就累一点,至少是赚自己的血汗钱,又不偷又不抢的,老子赚的钱是硬当当的,在光天化日下能光明正大的花的…
大家你一嘴我一舌的,尽寻些宽慰自己的话,来安抚自己,也给自己打气。三狗见大家把上衣脱了,晾在扁担上,也跟着脱了汗湿了的衣服。
深夜里大山上的山风很劲,把大伙激得一冷,再也不能坐下去了,不然,挑夫挑担时候得了感冒,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死了。
大家一窝蜂的起来,把湿衣服挂在一头扁担上,让山风吹这,估摸着半个时辰后,衣服都会干了。
现在挑起担,全身热气腾腾的,哪怕是下大雪也不怕,三狗听老李头他们说,有一年也是挑山路,年尾,挑的是年货,货主赶时间,半路上下起了大雪。
穿着厚衣服挑担,一会里面衣服汗湿了,一下子干不了,真的会感冒,大家索性脱了衣服挑,有的只穿一件薄衣服就可以了。
没想到在雪天里脱光上衣凉飕飕的很舒服,下大雪也没关系,到了货场后,才穿上厚衣服,一样的暖和。
只是脱掉上衣后,肩膀直接被扁担磨压着,三狗觉得受不了,就找了个毛巾把扁担中间包起来,这样舒服多了,不过到换肩时候,毛巾会移位或是松开,搞得一路不得安生。
总算是到了大门岭的山顶山坳处,也就是岭塘客栈那里,想起昨晚在这里的美好时光,大家不由得多看了客栈几眼。
客栈关着门,黑乎乎的,大家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打扰了里面那个人的好梦;或许,在这条艰难的挑夫路上,这个简陋的客栈装着大家的向往,装着大家的美好,或者它本身就是大家的一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