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细水长流的账本,一些土匪村霸不但不会抢有人领路的私盐,反而在各个路段替他们放哨保护,拿了人家的钱,多少也得干点活啊,保护他们就是保护自己的钱袋子啊。
要说挑夫有没有正常挑盐的?也有,那肯定是挑官盐的,在官府指定的盐所、或是盐商点,挑盐运到别的指定地方去,赚一点运输的苦力钱。
怎么区分挑夫挑的就是官盐?官盐处会写上通行的条子,写明谁谁谁、挑多少斤盐、挑到哪里去、在什么时间期限里,请各个厘卡给予通行,盖上公章,以证事实。
不过很多挑夫不是很愿意挑官盐,怕了官商的秤,两地老是对不上,当然是少了的多,再说盐这种东西,路上可能也会有洒落的、遇水化掉的什么,损失了,挑夫就得自己掏腰包补上。
于是,就有一些搞滑头的官商,一起联合来搞,比如指定谁谁谁运一船官盐到某地,这船到了半路,就把大部分的盐给搬走。
到了终点码头时候,故意戳穿船底,让船沉到水下,最后捞上来后,盐肯定大部分都化走了,成一些包盐的袋子了。
这本来就是官商联合的,肯定是不会让船家赔钱的了,就算要赔,也就是象征性的赔一点,于是,这笔糊涂账就成死账消除了。
因此在这条盐路上,最上层的食肉者当然是官府,没人争得过他们,也不敢有这个想法;中间的是官商匪结合的集团,他们半明半暗的做着大批量的生意,也没人敢惹。
除非这个官倒了,才会有段权力真空期,但也是很快就补上的,毕竟新官是要来的,新官肯定也是看中这块肥肉来的。
人前人后的阿谀奉承,还经常被上司骂个半死,那么辛苦的做官,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图点财;所以只要是个喜欢财色的人,就没有这利益集团搞不定的事情。
要是碰上个傻二哈子不懂事的,再拉不下水,就动用上面的关系,把你搞臭或是搞走,换个听话点来,一起好做事。
最底下的食物链,就是这些在夹缝中捞点汤喝的底层贩运者了;所以,在这条盐道上,针插不入水泼不进,你要是个生人外行人来做这个生意,分分钟让你亏死,甚至身家性命都难保。
尽管到了民国二十年(1931年),官府颁发了新的盐法,允许食盐自由买卖,但难于在全国推行,也只是仅仅在终端市场的自由买卖,上游市场都被垄断控制了,是不可能割肉给底层百姓的。
在这个三省交界地方,货运发达,包括食盐;结果不解风情的“红匪”(红军)来了,一下子打破了这个生态平衡。
所有的官、商、匪、民都不要想玩猫腻,都给我正正规规的做生意,底下的民当然是最高兴的,不用受盘剥了,仅仅凭力气,就能赚到更多的钱,当然拥护他们了。
可问题是,这条盐路的利益太大了,在广丰县里,你“红匪”几百号人几百条破枪,就想断了人家这条大财路?当然不止是这条财路了,还有地主的田地、其他如木材烟草布匹等行业的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