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典可闻言怔了一下,他叫她,典可?
心头一股异样迅速蔓延开来,像爬满围墙的绿叶藤,爬了满满一心房,茎叶触须撩得心头痒痒的。
原地出神了片刻才走进去,脸庞微微有些发热。
常千佛神神情专注地给唐宁点穴扎针,没注意到穆典可的异样,道:“你拿冰块擦她的肩颈两边,还有腋下,膝弯,肘弯,腹股沟,还有手脚腕内侧。稍微用点力,皮肤见红即可。”
穆典可从盆里取了冰块,在唐宁脖子右侧刮了一下。知道自己手劲大,没敢太用力,问道:“这样行不行?”
常千佛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就这样。再加点力。”抬手取了块毛巾递给她,道:“包着,冰手。”
穆典可“哦”了一声,接过毛巾包住冰块,轻重不一地刮了两三下后,听常千佛说道:“这个力度正好。”
遂控制好手上的力度,加快速度,刮完肩颈腋下后,又转到常千佛身后,接着刮膝弯足踝。
抬头见常千佛正飞快地给唐宁腹部缝针,双手沉稳,神色无恙。话在嘴边滚了几道,还是溜了出来:“你们做大夫,经常这样给人治病吗?”
常千佛专心给唐宁缝针,大概没听到穆典可的话,过了好一会才转过头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穆典可改口道:“我说你这治病的法子还挺新奇的。”
常千佛笑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平时倒不这么治。况且堡里有的是女大夫,哪能便宜了我?”
穆典可凉凉看了常千佛一眼,眼神有些怪异:“听你这么说,你还挺想的。”
常千佛的手顿了一下,回眸瞥看穆典可一眼,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我这不是叫你进来帮忙了吗?况且做我们这一行的,治病救人,哪管是男是女。安安总是说,像我们这种人,就合该打光棍。再漂亮的姑娘,到了手上,就跟个人偶没区别,只想着往哪儿下针动刀子。”
他一时说得忘形了,说完才觉不妥,说道:“男人之间说话随意了些,一时失言,你别往心里去。”
穆典可脸有些红,低着头,手上却没有停,小声道:“看你平时一本正经的。”
常千佛缝完针,按压唐宁肋下穴位通气,又是片刻才回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
常千佛便不再追问,道:“递两根金针给我。”
穆典可忙扔了冰块,从毡布上取了两根针递过去。
常千佛又说道:“刀。”
……
“剪子。”
……
“扶她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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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住她的涌泉穴……拍后颈……对……轻点……”
穆典可被常千佛支使得团团转,好容易才歇下。常千佛一面扎针,还不忘了表扬她一句:“别看你没学过医术,帮起手来顶得上两个厉害学徒。”
穆典可辩道:“谁说我没学过。”
医理与毒理有相通之处,她上毒术课的时候,也是学过辨认人体经络穴位的。
常千佛笑道:“好,你学过。”左手抬起唐宁右手臂,右手指如闪电,按在唐宁肩上,迅速找准筋络位置,手指分错,由肩至腕,一疏到底。
随即抬手,连拍唐宁中魁,肺愈,三焦,风门等十多处大穴,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戳、点、推、拿、揉,叫人眼花缭乱的一套动作,几乎一瞬间完成。
穆典可看得叹为观止,一时忘言。
就见常千佛站了起来,神态颇为轻松,道:“我去洗手。你辛苦帮她包扎下伤口,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嘛。”
穆典可瞧他那语气神态,分明就是故意挤兑自己,心中暗道:你治都治完了,还男女授受不亲呢。
常千佛人都转过了屏风,却忽然停下来,身子往后一仰,从花鸟屏风后探出头来,笑道:“其实我不怎么想。而且我这个人,挺正经的。”
穆典可神色便是一窘:他刚才明明听到了,还假装没听到,还来问自己?心头顿生恼意,道:“洗你的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