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叫道:“昭辉,去把阿西木给我叫过来。”
阿西木是专门跟在金雁尘身边治伤的大夫,医术扬名西北一带。
云央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姑娘饶命,是云央糊涂,云央不该欺骗姑娘。还请姑娘看在家父和家兄为六公子尽心尽力的份上,饶过云央这一回。云央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穆典可甩手将手中的书卷砸了过去。云央额上被砸中,白皙如玉的额头霎时青紫了一片,泛起血丝,只管跪直了身板,咬牙垂泪,连哼都没敢哼一声。
穆典可眉挑起,满眼都是凛冽之意:“你还有脸提你的父亲和兄长!要不是看在你父你兄的份上,你以为你现在还有机会站在我面前满嘴瞎话?!是否我对你一再容让,让你觉得我柔善可欺,便越发地想要得寸进尺了?”
云央从来没觉得穆典可柔善可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云央不敢,云央再也不敢了。”
穆典可还能不知道云央,她表面上说是不敢了,日后只怕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只不过当着她知道收敛一些罢了。
看着心烦,说道:“自己去院子外面跪着,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跟我回话。”
云央一条小命总算保住了,嗓子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伏地叩谢道:“是,属下记住了。属下多谢姑娘不杀之恩。”
云央在清平居外面一跪,整个云家庄就不平静了。
穆典可本意只是想治一治云央身上那股子恣意娇横劲儿,没想到意外收获,大开眼界见识了一把云央的好人缘。
六个上君,翟青远在滁州,方君与到现在没见着人影,除去一个对穆典可的任何决定都说一不二照办的霍岸,剩下三个有两个来求过情了。
六座以下,大小宫主跟管事就更多了。只不过这些人身份不够,不敢明着上穆典可面前求情,只好拐着弯地求上昭晖和昭阳。就连小叶的房间都堆满了各宫人送来的糖果点心。
昭晖“呸”一声嗤之以鼻,道:“我说怎么眼下人人忙得不可开交,她倒有心思打扮。天天抹得跟个妖精似的,一天几套衣服不重样。合着她的本事都在这了,瞧瞧这一个个的,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倒像是比她亲爹妈还上心。”
穆典可一想,确实云啸义一家一个都没来过,大概是求得多了不好意思再来了吧。
叫穆典可意外的是,小叶也跑来求情了。
小叶穿了一件天青色的褂子,叫十指绞得皱巴巴的,低着头可怜兮兮道:“姑娘,你就饶过大小姐吧。她跪了这么久,也怪可怜的。”
穆典可道:“是你自己要替她求情,还是有人请你来的?”
小叶老老实实回答道:“都有。”
再怎么说,她是云家庄的人,云央也算她昔日半个主子。她又不比昭阳昭辉两个立场坚定,叫人一劝说,稀里糊涂就应下了。
当下把听来的道理一条条说给穆典可听,道:“现在大家都说姑娘善妒,容不下人呢。先是那个叫如娘的舞姬,现在又是云央。往后怕是圣主看谁一眼,谁就要倒霉了。”
穆典可差点叫一口茶水给呛着。
打鹰的被鹰啄了眼。
这些话一听就是从云央口里出来的。明宫那些人,借他们一万个胆子,都不敢背地里这么编排自己。云央是看滁州不能不去了,想抓住最后的机会再博一把吧?
一顿跪换来合宫注目,金雁尘青眼,真是够本了。
穆典可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且不说她没这个心思,就是有,她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犯得着跟一个招摇过市的寡妇争风?
还是那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