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洛看一眼自家魂不守舍的小师妹,再望一眼那头郎君如玉的金家六少……得,啥也别说了,小师妹这已算相当矜持了。
堂中空地上的打斗还在进行着。
霍岸已明显落了下风。他毕竟还年轻,经验不足,而秦川却是身经百战的一代掌门人。
徐攸南压根没指望霍安能击败秦川,只是看中了霍岸年纪轻轻,心思缜密,其心又忠,便处处有意提携着他。
毕竟与名剑第六交手,这种机会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就让他磨练磨练,试试身手,横竖这么多人看着,又出不了人命。
场上情势越来越不乐观。瞿涯略微蹙眉,徐攸南则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就在霍岸一步不稳,被秦川一剑在脸上撩出一道血口后,一直低着头与金雁尘说着话穆典可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场下片刻,徐徐开口了:“右三步横枪……刺左肩……弓步回……挑……进五步……刺肋下……”
场中局势顿时扭转。
在座一片惊叹之声。
高手过招,瞬间千变万化,即使穆典可能迅速做出判断,但经她说出来,霍岸再作出反应,至少要慢上一招到两招。
霍岸竟能按照穆典可的指示制住秦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穆典可事先算准了秦川下一步的招式。
计算精准至此,焉能不让人不惊?
再打下去,秦川必败无疑,就听穆典可淡淡道:“秦大侠肩上有伤,霍岸你胜之不武,今天就到这里吧。”
霍岸得令,迅速收枪退到穆典可身后。
在场人看得正酣,场间打斗突然停止,皆意犹未尽,又有些疑惑:秦川受伤了吗?自己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秦川也觉得不解,道:“四小姐是如何看出秦某人有伤在身的?”
穆典可道:“第二百一十六招,秦掌门那一式荻花落满江,本可以一剑致胜。可是秦掌门的剑却偏了三寸。第三百三十八招,秦掌门使出杨花穿庭走,也可以获胜,可是剑尖上挑,又慢了一分。秦掌门一代宗师,若非肩上有伤,怎会犯如此错误?”
秦川叹道:“早闻四小姐天资聪颖,于剑之一道悟性惊人,今日一见,果然不虚。秦某人拜服。”
他的语气十分真诚,说完拱手一礼,穆典可也弯腰还礼,起身时说道:“其实令妹并非金六公子所杀,而是死在我手上。当日我箭射柳宿天,她替柳宿天挡了一箭。”
秦川眼眶发红,问道:“她死的时候,可痛苦?”
穆典可道:“丧子之痛,焉能不痛?可是这种痛,我的外祖父,我的五个舅舅,舅母,生前全都经历过。我杀她,是为报仇。你找我报仇,也是天经地义。可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秦川听出她话外的意思:“四小姐为什么要放过秦某人?”
离开越州来姑苏之前,秦川就已将擎苍派内各项事务,包括在他死后,掌门之位传于何人都安排妥当。并给自己的师弟严道吾下了死令,自己此行若死于非命,擎苍派一门任何人不得言及报仇之事。
他来鼎丰楼,就没打算活着走出去。
穆典可沉默了片刻,说道:“秦掌门难道忘了,九年前,在洛阳街头的甄荣包子铺门前,你曾见过我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