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就觉得奇怪,才几年不见,金六这小子就心狠成这样了。从前捧着当块宝的小媳妇,转头嫌得连根草都不是了,说压针就压针?
他还很是为穆典可不平了一把。
搞了半天,原来全是徐攸南在捣鬼。
金六那脾气徐清阳是知道的。要让他知道自己背地里行动,把他的小媳妇扎成了一个马蜂窝,还不得拿刀追着他砍。
徐攸南那个王八蛋,真是把自己给坑惨了。
徐清阳大呼小叫地跳了一顿脚。要不是穆典可正高烧昏迷,他一准跑去揽胜院,一把毒药撒下去,把徐攸南化成一滩脓水了。
徐清阳没出得去,徐攸南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美长老洗浴收拾停当,换了一身干净袍子,浑身飘着皂香,飘飘谪仙人一样地飘进来。三言两语就把班德鲁支了出去,瞅着徐清阳笑得很是动人:“反正这事你做也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你无非就是怕六公子知道了以后,找你麻烦。此事你知我知,姑娘也不会说出去。你实在犯不上发这么大的脾气。都尘埃落定了的事,再翻出来落一鼻子灰,不像你这个聪明人干的事啊。”
不得不说,徐攸南真的是生了一副让男人看了都发不出脾气来的好皮囊。
声音也是要了命的好听。像一壶不烈不淡,度数刚刚的醇酒,不疾不徐地顺着壶嘴往外倒。循循善诱,诱得你不得不跟着他的步伐走。
若非如此,徐清阳当初也不会轻易叫他给骗了。
于是三言两语,徐清阳又觉得徐攸南说得有理了。
不管压针的命令是不是金雁尘下的,针都压了又取出来了,穆典可自己也没说什么,他非要把事情闹大,闹得让金雁尘揍他一顿,那不是有病吗?
徐清阳尽管很生气,还是决定从善如流:“但是班德鲁知道了。”
班德鲁是个老实人,他知道了,就等同于金雁尘知道了。
徐攸南笑了:“这种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负责把你自己的嘴巴管好了,我保管你平安无事,不会缺胳膊少腿,短……只眼睛什么的。”
他这句话说得极其随意,但哪里该快,哪里该慢,把握得分毫不差。字正腔圆,有轻有重,咬字咬得那叫一个漂亮。
徐清阳一听就炸了:“你个王八蛋敢威胁我?”
徐攸南笑着摇头:“还真不是。”
美目流波,调侃地看了徐清阳一眼道:“要不你去六公子面前坦白试试?反正我是不会承认我拿假信骗了你的。”
徐清阳更怒了:“你这个老不要脸的东西!”
被徐清阳这般骂,徐攸南也不生气,气定神闲地笼着袖子笑。
都快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竟如三十出头,眼角连条皱纹都没有。
徐清阳这句“老不要脸”真真不应景,倒像是在骂自己。
他实在是胸闷气短,偏偏又拿徐攸南无奈何,低头愤怒地咒了一声:“妖人!”
甭管你嘴皮子有多厉害,千万别试着去招惹徐攸南。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憋你自己一身内伤。
这是明宫中一个人所共知的常识。
徐清阳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地与众不同,很识趣地偃旗息了鼓。
恶气还是要出一口的:“滚吧,老东西!别让老子再看到你!”
徐攸南甩了甩袖子,很有姿态很有风度地滚了,好听的笑音里有点为难:“这可不好办呐……生平无所好,就爱没事串个门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