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心兰一愣,云峰又问:“韩姨娘的死是不是也跟您有关?”
蒋心兰眼里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怒道:“你宁肯相信那个死丫头胡言乱语,也不肯相信自己的亲娘?”
云峰道:“我看三妹不是个简单的。她既然已经同意和平相处,娘您也收手吧。为了我们兄妹也好,为了您自己也好,别再跟她过不去了。难道您真的要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和爹反目吗?”
第二天穆典可正在暖阁里翻看一本地理杂记,小叶进来通报说柳家二公子来了。
穆典可愣了一下,道:“他来做什么?”
小叶撇了撇嘴:“一定是见三小姐长得好看,来献殷勤呗。我听庄里的姐妹说,柳家的二公子可风流了,只要他看上的漂亮姑娘,没有一个能逃出他的手心。三小姐您可千万别被他迷惑了。”
穆典可见她一脸慎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既然这样,你把他打发了不就完了。”
小叶高兴道:“好嘞!”兴高采烈去了。
不一会小叶就瘪着嘴回来了,说道:“我说三小姐您头疼,睡下了。可那柳二公子他不肯走,说什么咱院子里的梅花开得好,自个儿在那赏花,非要等您醒来。三小姐,这可怎么办?”
穆典可素来不爱言语。从前在明宫,她只要抬个眼皮,昭阳就能立刻体会到她的心思,诸事办得妥妥的,何曾拿过这种小事来烦过她?
当下心头有些不耐,道:“他要等,就让他等。你不管他不就行了?”
小叶张着嘴,好半天才“哦”了一声。透过窗缝往外看,只见那柳心原果然是个好耐心的,冰天雪地的,站在寒风里许久,竟然一丝也不恼。红花白雪,公子如玉,当真是好看。
小叶心想难怪难么多姑娘都折在他手上,也就是三小姐硬得下心肠,换了自己,早就败下阵来了。
云林看了一上午书,柳心原便等了一上午。
经过蒋心兰一事,庄里的人都有些怕穆典可,就算有心讨好柳心原,也不敢擅作主张请他进门。
等云啸义以宴请为名派人来请时,柳心原已经在风雪里站了有一个半时辰,浑身都冻透了。
云锦踏着雪来,见穆典可好好地靠着软塌看书,说道:“柳二哥这个人虽然多情了点,并不是坏人。你何必要这么捉弄他呢?”
穆典可依旧看着书,淡淡道:“我不想见,他愿意等,哪里就是捉弄了?”
云锦一句话答不上来。
云柳两家走动频繁,对于柳心原的风流成性,云锦也不是不知。只是见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在雪地里冻成那般模样,这才忍不住不平了两句。
转念想,柳心原肯下番苦功夫,必定是打上了云林的主意,叫他知难而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遂不再提这话头,道:“我娘的事,爹跟我说了。我向你道歉。”
穆典可道:“你娘是你娘,你是你,你不用替她道歉。”
云锦道:“不管怎么说,她是我亲娘。母亲做错了事,做子女的也有责任。”
穆典可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有空多劝劝你娘,与人为善就是就是与自己为善,不要执念太深了。”
云锦目光里有一丝疑惑道:“其实我很好奇,三妹这些年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你明明比我小,可是说起话来好像比我大了十岁还不止。”
穆典可淡淡地笑:“没有爹娘在跟前的孩子,多少早慧一些罢?”
她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是荒山野地,是大漠戈壁,是吃人的狼窝,是地狱。
穆典可又做噩梦了。
午夜时分,她从睡梦里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窗外雪光冷冷,安静得不似人间。
穆典可缓缓地低下头,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抱腿缩成一团。耳边又响起乔雨泽的声音:四儿,你要活下去…你和你六表哥,都要好好活下去…活着……报仇……
她头疼欲裂,耳边只有两个字不断地轰鸣着:报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