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姐弟擅自行动,打草惊蛇,让金雁尘十分恼怒。罚当然是要罚的,却不是这个时候。
穆典可垂下眼帘,两排浓密纤长的睫毛覆盖下来,严严地将眼底神色遮住,看不出是喜是怒。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云啸义额头上滚落下来:“都怪属下教子无方。致使逆子胆大妄为,擅自行动,坏了六公子的大计。还请姑娘看在逆子一片忠心的份上,饶恕于他。所有的过错,属下愿一力承担。”
穆典可道:“你如何承担?”声音清冷冷的,如同初冬洒在屋瓦上的雪霰子,清晰动人,却冰凉得不带一丝温度。
云啸义低着头,如坠深渊,却不敢再开口请饶。
穆典可看了云峥一眼:“扶你父亲起来吧。”
这便是不再追究的意思。云峥俯身拜下道:“多谢姑娘宽宏大量。”
穆典可又问:“你姐姐可好?”
云峥面色沉痛道:“大姐知道自己闯了祸,心中愧疚。加上未能完成六公子交待的任务,日夜焦虑,上个月不慎小产,至今仍在病中。”
穆典可道:“你且让她放宽了心,就说此时六公子已另作安排,让她安心养病即可。”
“姑娘的意思是,不让大姐知道?”
云啸义不解道:“姑娘要破阵,少不得要出入柳家,要是有央儿照应着,行事多少会方便些。”
穆典可道:“柳宿天性情多疑,多一人牵扯进来,反而容易露了行迹。我的身份,除了你们父子,不要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是。”
穆典可淡淡道:“我从川南到姑苏的路上,几度遭遇刺杀,看刺客的身手,来头应当不小。这事你们心里有数吗?”
云啸义惊道:“还有此事?属下委实不知,属下立刻就派人去查。”
“查倒不必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女,能碍着谁的眼?你家那位夫人,派人好好看着吧。我不想大事未成,就先跟自己人动起手来。”
这话说得相当明白了,云啸义不可能听不懂,当下又惊怒又后怕:“是,属下有罪,属下多谢姑娘不杀之恩。”
穆典可淡淡一笑,面上浮现两个浅淡的梨涡,昏光之下,朦胧动人:“我来之前,六哥特意嘱咐过:云氏一族于金家不单是下属,更是袍泽,是亲人。叫我万不可生了怠慢,更不可因为一时失误就怪罪于你们。云公子和云小姐行事虽然冒进了些,却是出自一片真意,情有可原。只记得以后不可如此。”
云峥抱拳沉声道:“谨遵姑娘教诲。”
云啸义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多谢姑娘,多谢六公子信重。”说着又要拜下,被穆典可制止,声音柔和如春风:“二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云峥问道:“不知姑娘有何安排?”
穆典可道:“有事我会通知你们。往后你们该如何便如何,不要过分拘着。毕竟我现在的身份,你们是父,是兄,不要叫人看出了端倪。”
“是。”
“安排一下,我明日去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