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氏的回来原本该是白兴言最盼望的事情,甚至这所谓的清明祭祖也是为了能让红氏回来而想出的主意。否则白家五年一小祭,十年一大祭,今年既赶不上五年也凑不够十年,压根就不应该祭的。
可是因为白浩宸陷害白鹤染不成,反倒把自己给弄进了大牢里,白兴言早就没了祭祖的兴致,甚至红氏回府也没能让他露个笑脸。
如今的红飘飘是一点都不在意白兴言对她是个什么态度,她之所以回来,一时祭祖一事涉及祖先,她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落人话柄。二是她也想回来看看,先她一步回了府的叶氏又折腾出了什么妖蛾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帮着老夫人和白鹤染一把,将这府上的管家大权和财政大权一并夺回来。
所以红氏和白蓁蓁回府时,还从红家带了两个下人过来。两个都是四十多岁的男子,一个个高一个个矮,高的那个身着锦锻衣着贵气,矮的那名绣着银丝的长褂着身,手里拎着条长长的算盘,一脸的精明。
白家人原本也没怎么睡,一大早就都聚集到前厅张罗着祭祀。红氏带着白蓁蓁先给老夫人请了安,然后才对着白兴言行了个礼,淡淡地道:“老爷看起来面色不错,想来妾身不在府中这些日子老爷过得甚好,如此妾身就放心了,待祭祀结束我和四小姐就还回去,不打扰老爷和二夫人夫妻和睦。”
白兴言十分纳闷,“你到底是如何看出本国公面色不错的?”明明面无血色身形消瘦被折腾得命都要没了,怎么还过得甚好?谁家甚好是这么个好法的?
红氏看看叶氏,“二夫人都回府了,老爷若是过得不好,怎么敢冒险让二夫人回来。”
白惊鸿皱皱眉,接话道:“母亲回府是为了治眼睛。”
白蓁蓁一下就乐了,“哟,母亲你瞎啦?这可真是太好了。”
叶氏气得肝儿疼,什么叫她瞎了就太好了?有这么说话的吗?
白兴言也皱眉着训斥:“怎么说话呢?”
白蓁蓁一脸疑惑,“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叫眼不见为净,如今母亲看不见了,那岂不是彻底净了?这种境界一般人求都求不来,母亲定是积了大德,老天爷才会给予如此好的回报,真叫人羡慕。”
白惊鸿咬咬牙道:“四妹妹若是觉着这是好事,不如也感受感受彻底净了是个什么体会。”
白蓁蓁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可没那个福气,况且我还这么年轻,没看够天下美景呢,怎么舍得早早的就净了心。不像母亲年事已高,净了也就净了。”
白惊鸿气得心都哆嗦,想再理论几句,却被叶氏紧紧握住了手。这种时候不能再生是非了,本来因为白浩宸的事,白兴言已经对她mǔ_zǐ三人颇有微词,现在白浩宸人还在衙门里没出来,她跟惊鸿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白惊鸿也知这个道理,只得不甘地闭了嘴,再不多言。
可红氏却紧跟着又问了句:“既然是为了治眼睛回来,那是不是眼睛治好之后还回去?”
白兴言阵阵心烦,大手一挥:“回什么回?往哪回?你们一个是本国公明媒正娶的妻,一个是本国公正儿八经抬进门来的妾,既然进了我文国公府,就断没有离开的道理。”
红氏眨眨眼,“不能走了?那府上可又要多养两个白吃饭的。妾身听闻白家连吃饭的银子都没有了,眼下全府上下都在吃素,怕是张罗祭祖用的银子都是变卖家当凑的,殡仪先生那头还赊着账呢吧?老爷可有想过我们一旦回来,这多出来的开销该从何处找补?”
说这话时,殡仪先生张典正好走进来,本是想跟老夫人和白兴言汇报一下祭祀物品准备的情况,同时也提醒下再过半个时辰仪式就得开始,不能再耽搁了。可这一只脚才迈入前厅,就听到红氏说白家没钱,给他的银子还在赊着账,心下不由得就是一慌。
可不是么,白家真的没给他银钱呢,说是都结束之后一并结清。他原本想着这么大个国公府不可能连付给他的二三十两都拿不出来,也就没多计较。可眼下这么一听,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文国公府是真缺钱啊!
于是张典的话题就改了,改成了跟白兴言要银子。他说:“不瞒国公爷,做咱们这行的都有规矩,什么银子都能欠,就是红白喜事不能欠。这祭祖也属于白事,在仪式开始之前是一定要将殡仪的银子结算清楚的,否则先人会以为后辈在阳世过得不好,他们也不安生。”
这话说得就吓人了,不给银子祖先就不安生,这祖先一旦不安生,活着的人还能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