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在得知初晨入院后就来看过一次,当时的曹允铮还悲恸,愤怒,谁也不正眼瞧。
思思是聪明的女孩子,她出了国,继续等待。
过了两年再次回来,初晨的病还在治疗。思思觉得,她兴许还有机会。
站在初晨的床边,目光落在男人“沙沙”作响的本子上,钢笔是炭黑的墨,画出来的所有一切都是黑白sè。
没有阳光的金,没有花开的红,没有山峦的绿,没有天空的蓝。
黑和白,孤单又纯粹的颜sè。
但是她看到了画中人物目光清澈有光。
他们笑的时候,她的眼中便为他们画上了娇羞的粉红。
他们牵手抬头望天的时候,她便为他们的天空涂上了浅柔的蓝,和云层边上淡金的边。
思思知道自己争不过,却还是喊了曹允铮一声,“允铮,为什么不上sè?画得很好。”
她说话很温柔,像是一个朋友不忍打扰的问候。
他似乎对来的人并没有兴趣,一直低头,画着自己本子上未完成的作品,但也没装听不见。
他云淡风轻却又自然笃定,“因为我和她,不需要别的颜sè,就如画上这样,清晰,明了,没有杂质,不会脏乱。
我是黑sè,她是白sè。
没有别人的参与,她是她,我是我。
没有我,她是一张白纸。
没有她.....我就生在一片黑漆漆的地狱。”
曹允铮手中的笔,停了一瞬,抬眸凝向床上的女孩,看着她似乎睁开了眼睛,朝着他眨了眨,撒娇的喊他,“允铮哥哥,我想吃糖拌西红杮。”
曹允铮看着双睫紧闭的女孩,嘴角弯了起来。
地狱是黑sè,你是纯净的白。
我在用我偏执的黑,勾勒你无暇的白,你可知道?
思思轻轻“嗯”了一声,再没有说话,她没有流泪,因为她只是败给了这世间最纯粹的爱情,她不该难过。
思思离开时,没有说再见,因为再也不用见。
曹允铮没有挽留,低下头,继续画画。
他给他画中的新娘换了一身衣裳。
曹家不像别的大家族,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穿复古式的新娘新郎服。
对襟的盘扣,迤地的秀禾新娘装,火红的盖头,等着新郎拿喜称来挑起。
“晨晨,这套衣裳,一定要上sè,因为红sè吉利。我等你醒了,我们一起上sè,大红sè,我们曹家,没有穿过唐装,没有盖过盖头,就算不得真正的婚礼,这道仪式,我们是一定要走的.....”
没人理会他,他又继续作画,画到他和初晨相对站在主宅大堂前。
高位坐的是太爷爷和莫家爷爷,相邻位置分别是双方父母。
阿生爷爷扯着嗓子喊着什么,曹允铮从他的头顶画了一团空云的会话框,里面写着,“夫妻对拜!”
他似乎看到了满宅子的人都穿着喜庆的唐装。
家里每处房檐下都挂着火红的灯笼,帖满了红彤彤的双喜字。
高位上坐着的老人还有父母们都准备了礼物,打算在他们敬茶后送给他们。
曹允铮仰起头,瞠大眼看着天花板,蒸腾眼中氤氲起的水汽。
用力的呼吸几声,呼吸声喘沉涩痛。
每每有这种疼痛感的时候,他都自我催眠,没事,再等等,再等等。
静待花开。
曹允铮低下头,翻了一页,接着画画,画面中的男女,依旧穿着古式的唐装,他们手里牵着扎着大花的绸带,着秀木新娘装的女人盖着璎珞流苏的盖头,和穿着男式唐装的男人一起弯腰,对拜。
满堂的亲人朋友纷纷鼓掌,面露喜sè。
堂外拂来的微风,吹动了女人盖头边角缀着的璎珞流苏,流苏摇曳,清风掀起盖头半角,露出新娘一隅容颜。
新娘的含羞带娇尽在那处浅浅轻勾的嘴角上显出醉人风华。
新郎并未瞧见盖头底下那抹风景,只是眸中沉溺着的,是万般怜惜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