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并没有如愿飞达北海,而是在广西一片原始森林的上空盘旋,盘旋而不飞往北海的具体真相空乘只是说能见度以及地面条件不允许种种原因。
而曹子骞则以为,雷达系统可能出了问题。
民航飞机上没有降落伞,因为伞包太重,飞机时速太快,高度已经超过专业跳伞的最高高度。
除非落在海上,如今飞机往不了北海,这样降速降低高度,就算打开急救舱门,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不可能敢这样跳下去,就算有人跳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飞机失事就等于全军覆灭,生还的可能性很小,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不用紧张,现代科技如此发达,当飞机出现问题的时候,机长应该就已经与地面航空系统取得了联系,他应该把心放在肚子里。
但是当连几个超过九十度以上的斜度颠簸时,他再也无法做到一无继往的平静,但他依然可以把耳边的叫嚣统统摒弃。
“阿念……”
“嗯。”
“怕吗?”
“怕。”
他握紧她的手,如果真是命定,至少在最后一刻也要让她轻松些,“不怕,我在呢。”
“好。”
他听着他说好,心里一紧,这一紧,紧得有些疼,有点深。
飞机不能在原始森林上空降落,很容易引起森林火灾,可是飞机已经辨不了具体坐标,当飞机遇到第一波阻力时,应该是碰到了某个山尖,他们似乎都听到了飞机快要被拦腰折断的声音,轰鸣又脆烈!
第二波阻力,应该是再次掠过树顶,机腹又撞上了崖石。
第三次阻力,飞机机尾因为再次挂上山头崖石越阻,撞断。
尖叫声是惨痛而激动的,突然机舱里guàn进了风,从背后袭来,丁念往后一看,只见她后面已经可以看到星空,断掉的机尾是以前的料理舱,那里面不知道有没有空乘,机舱里的哭喊声,求救声,揪心的传入人的鼓膜,丁念抓紧曹子骞的手,“子骞!”
“嗯。”
“我怕!”她必须要告诉他,她怕,她不想当女qiáng人,不想装坚qiáng,她很怕,怕遇到危险,怕和他一起遇到危险,怕他出事。
“有我。”他抓住她的手。
后面的孩子悽烈的哭喊,“爸爸,我怕我怕。”
“宝贝儿不怕,有爸爸,爸爸是superman,爸爸可以保护宝贝儿。”
孩子用着哭腔一遍遍的重复,“爸爸,爸爸是超人。”
她听着孩子的哭声,她也想有一个superman,其实就在她的身边,正握着她的手,跟她说不怕,有他。
有他就不怕,他就是她的superman。现在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只想平安无事。
第四次阻力时,飞机又在另一处山崖上发生险撞,致使螺旋桨彻底失灵,飞机停下来,却迅速坠入山崖!翻滚间,卡在了两山之间的崖缝中间!
因为翻滚,腰上被安全带勒得骨头都快断了,机身再次断裂,而丁念和曹子骞的位置之间,明显发生了断裂,已经越来越后倾,会随着后面的机身掉下去,求救声曹子骞已经听不到了,他迅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丁念看见她解安全感,眦红着眼睛骂道,“曹子骞,你疯了吗!?你坐好!你不要命!你这个大疯子!”
他不理她,又把她的安全带解开,一把将已经慌了的她拖起来,摁在自己的座位上!
飞机停下来,就卡在山崖之间,摇摇欲坠,他蹲在她的面前,低头替她扣安全带,说话的声音很快,却在嘈杂的哭声中依然能听见他的颤抖,“阿念!柏启阳没有死,我把他bī出国了,也给柏家下过通牒,让他们要了医院的钱就一起出国,否则在国内,我不会容下他们!他们一家都去了悉尼,你回去可以找生叔让他去找一个叫金权的人,权叔知道柏启阳在哪里,你去找他。”
原来以为水泥封固过的心,此时被敲碎,疼得眼泪流了出来,柏启阳没有死,他却跟她说,死了。如今这样的时候,他又告诉她,让她去找柏启阳,她扯开他的手,“我不要你的位置!你过来坐你的位置!”
方才丁念坐的位置,突然断开,随着尾部机身,一起和众多的尖叫身掉下去!
“阿念!”他抬起头来,紧紧制住她要反抗的手,捏在大掌里紧紧包住,“阿念,你去找他可以,可如果你怀了我的孩子,不要打掉,不要!生下来!”机舱里的照明时亮时灭,他看着她,他的眼里有了泪光,眼白都红了,全是红红的血丝,“我给你吃的维生素,本不想骗你的,可我自私的想过,你再怎么狠心,也不会杀自己的孩子,等孩子有了好几个月我再告诉你,你也不能怎么样。”
他说得好急,像他突然奔流而出来的眼泪一样急,摸着她脸上的那些泪,泣不成声,眼里涌动着不舍的泪光,吻了她的嘴,“阿念,我是爱你的。”把她的手放在心口,他的心口跳得那么激烈,突突的,像要蹦出来,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爱”,却在说出来之后,让自己的心跳成这样,他摁着她的手,不让她动,“阿念,就是这里,你摸到的这里,很爱很爱。”
她听见他这样说,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起先那般的危险,她也没有这样嘶声哭过,可是他说他是爱她的,很爱很爱。
他一个男人,哭成这般模样,她的身体紧崩得发抖,她拗不过他的力气,被他死死的制住要扣开安全带的手,她急得发了狂,脸上被眼泪冲刷得有些疼了,像盐份进了有些破烈的皮肤上,她大声朝他喊,“曹子骞,我不信!你过来坐在这里,回去证明给我看!我不信!”
他摸着她的脸,颤而有力的抱住她,泣声,“阿念,真的,真的很爱,你若能活着,如果怀孕了,生下来,不想看见便送回曹家也好,就当给我留个……念相。”
.
他松开她,又把她的安全带子勒得紧些,然后把她的手指紧紧捏住,“阿念,若是掉下去,一定要快点拉开安全带逃生。 ”
“曹子骞!”她摇头,眼里那些透明的珠子在光线明明暗暗中闪动若钻石飞落,泣声喊着他的名字,然后让自己的泣声小些,小些,再小些。
眼里似是安慰,又是恳求,她捧着他的面颊,手指在他的耳边摩挲,“子骞,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