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丁念坐起来,清醒的感觉到曹子骞已经不在床上,但房间里,依旧感觉有些压抑,揉了惺忪的眼睛,感觉不到自己生在人间的快乐,挣扎的人生中,她彻底被打入了地狱。
曾经想过,纵使再难,也要坚持下去,等到他离婚,一起好好过。
如今?答应过爷爷,自是不能离开的,可是再也不会有希望了。
半撑起来,目光随着压迫传来的方向望去,她迟疑一下,马上打起了jīng神,“爷爷!”
曹立指了指曹子骞睡过的枕头上叠得整齐的衣服,慈蔼一笑,声音带笑着,“披件衣裳。”
丁念忙扯过长披衫,穿在身上,“爷爷?您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我,我这都没有起床。”这才想起,今天还没有去主宅用过早餐,她如今的身份……
是主母!
曹立依旧站在门外,看到丁念忙慌慌的穿着袖子,笑了笑,“子骞说你这几天嗜睡,没叫醒你,我就让厨房给你送了点早餐过来。快去刷牙洗脸,把早餐给吃了。”
不知怎的,丁念总是在这种时候,特别心酸,她其实还是习惯那个眉宇间透着些肃sè的爷爷,说话做事,表面上不给任何人留有余地和人情,处变不惊的管理着这个大家。
自从交出家印之后,这个老人说话慢了几分,苍眉低了半分,眸sè柔了几分,嘴角的弧光多了几分,明明慈祥和蔼的老人,却总让她心酸,轻轻的“欸”了一声,去了卫生间洗漱。
曹立便转身下了一楼。
丁念再次下楼时,已经换了日常的衣服,钟妈和小英似乎都不在,应该是被叫出去了。饭厅的桌上,曹立正摆着小菜,那些盘子,很jīng致小巧,食物也装得jīng致,份量少,种类多,七七八八,十来样。
似乎这个照拂她四年多的老人更老了,端着菜碟的手上的皮肤都更松了,忙忙走过去,“爷爷,我来。”
“你坐着吃。”曹立替丁念拿了筷子和tiáo羹摆好,把位置让给她,自己坐到了桌子对面,摆了自己的碗筷,“我也没吃,和你一起。”
丁念倾身拿过曹立面前的空碗,“爷爷,我帮你装点粥。”
曹立笑弯了眼,“好。”
两人都开始动筷,平时吃饭不太爱说话的曹立,今天似乎话多了起来,“阿念,子骞以前说你爱吃辣椒,爷爷跟你生活了那么几年都没发现,不过今天给你拿了点辣椒,都是你平时爱吃的。”曹立的筷子轻轻指了指桌上的小菜碟,语重心长的语气,“但是最近啊,春燥,我们g城,比不得海城,那里湿气重。吃点辣,还可以排湿,我们这边的气候吃多了辣,就会上火,上次医生说你体热……”
丁念的筷子刚刚伸到辣椒碟上,便顿了,而后看见曹立向她微笑,便大胆的吐了一下舌头,“爷爷,我就吃一小块。”
“吃吧吃吧,我本来就拿得少,这一小点,你吃完都没有关系,中午我让厨房煲个凉汤给你喝,自然就不会上火了。”
丁念突然觉得,自己好象在海城的家中,丁家爷爷也总是这样宠着她,任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就是怕她上火,鱼皮花生米也不让素姨多做,一次只准吃一点点。
如今曹家爷爷也是这样,让她吃,却又怕她上火。
吃了两块,便不再吃了,一来胃口不好,二来,心里还在沉痛难过,却要qiáng颜欢笑,还要装作很能吃,一小碗粥下肚后,她做出满足的笑容,“爷爷,我饱了。”
曹立看着丁念的动作,眼神一僵,他又皱了皱眉,似乎在看着什么奇怪的东西,马上站起来,走到门外去。
丁念不明所以,等着曹立重新进屋,走过来,坐下。
曹立又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再次停下来,“阿念啊,你们都不小了,早早把孩子生了,爷爷现在身体还硬朗,要是不放心下人,爷爷还可以帮你们带带,只是爷爷陈旧观念重,教育还是你们自己来。”
丁念上次挽着曹立手臂在河边散步时,也听他说过类似的话,虽然她跟曹子骞的裂痕无法修补,她再也跨不过那条沟壑去接受他的孩子,但此时她依旧又轻又快的点点头,嘴角弯着,“嗯嗯,阿念知道了,这几天就去检查身体,都听爷爷的。”
曹立高兴的“欸”了一声,那种喜sè,一股溜的溢出了眉间,拿着碗便要自己装粥,“你们两个啊,性子都烈,吵架也难免,年轻夫妻有几对不吵架的?慢慢就好了。只是以后有了孩子,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吵。”
“知道了,爷爷。”丁念站起来拿住曹立的碗,目光轻柔噙笑的看着曹立,“爷爷,您刚刚吃了一小碗了,小菜也吃了不少,然姐说您现在要少吃多餐,不能觉得小菜好吃,就多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