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骞“嗯”了一声,像是对一个陌生人一般说话,“姑姑,这一路就不同行了吧?”
曹歆瑶也停了脚步,同行不同语,有什么意义?
看着曹子骞远行的背影,曹歆瑶抬眸望向头顶枝头外的天空,梦里面,儿子的影像一下清楚,一下模糊,她已经忘了自己多少岁,只知道,想儿子,已经想了二十年。
他何时开口唤妈妈?
他何时换的乳牙?
会不会生病?
谁给他添衣?
谁教他识字?
谁在他身旁?
曹歆瑶捂了捂嘴,将泣哽之声吞进咽喉,即便出了禁园,她也依旧像在那里面一样,吃斋念佛。
儿子若能平安,比什么都好,就算吃一辈子斋,她都是愿意的。
曹子骞才回到梧桐苑,丁念便跟钟妈一起把饭菜端上了桌。
丁念给曹子骞装了蕃茄蛋花汤,放在他面前,有点小得意,“我弄的,尝尝。”
曹子骞想也没想,顺手推开,“不喝。”执起筷子就夹别的菜吃,就是余光都不曾瞄一眼那汤。
说来汤虽普通,跟g城人的手艺没法比,但在普通的汤种中卖相着实不错,可曹子骞连余光都不去关照,真是出乎丁念的意料,“有那么嫌弃吗?”
“你若是很闲,可以到公司去帮我上班。”
“现在不是正好休假嘛。”
曹子骞嘴里的饭都咽下了,握着碗,筷子也停在半空,看着对面满眼期待的丁念,道,“做饭这种事情,有比你做得好的人来做,你干嘛还要去抢别人的饭碗?”
丁念实在不敢相信曹子骞会转变这么大,要知道以前bī她做饭都bī成什么样了?她还以为刚才在姑姑面前,他是故意为了面子才那样说,没想到还真是,“你怎么现在突然又不要我做了?”
曹子骞心道,谁敢叫你做?做得不高兴离家出走的时候还要写信数落一通,不吃你做的饭又不会饿死,要是因为煮饭又离家出走,他就得烦死,“煮得难吃,我干嘛要qiáng迫自己吃?”
丁念瘪了下嘴,“我尝了一下,还可以,你要求怎么这么高?”
“我要求向来很高。”
丁念只能作罢,伸手端过曹子骞面前的汤,喝了个干净,“子骞,小英的肾源我在海城的时候就有留意,你在g城也帮着留意一下。”
丁念提得很小心,嫁祸那件事,心底对小英的歉疚无法用语言来说明,所以回到海城也一直在找肾源,结果能有匹配的,并不多,中间又老是出现突发情况。
曹子骞似乎并不惊异,点了点头,“放心吧,这边有医院在留意,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的。”
丁念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翌日一早,白珊在主宅用过早餐后,提出要回一趟白家。
老爷子温和的点头说好。
直到早餐散场,白珊才对曹子骞提出希望他能相送。
都在一个城市,纵使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以前白珊回白家,都是司机送,而这次她却提出要曹子骞送她。
曹子骞凤眸微眯,睐向白珊,这个时候回白家,是干什么?
或者是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回白家,是想告诉曹家人什么?
主宅就餐的人渐渐散去,餐厅里只留下了三个人。
丁念没有独自离去,而是坐在曹子骞旁边,似乎对方不动,她就不会动。
白珊坐到了主桌,就在曹子骞的旁边坐下,她一倾身,越过曹子骞看着丁念,扯了扯嘴角,轻松道,“阿念,要不然一起吧,我们三个人今天在白家吃午饭好了。”
丁念一听,不禁皮肤一紧,这话让人听着有些泛恶心,她需要压一压,须臾后,她轻轻道,“我不必去了……”
白珊似乎已经猜到了丁念要说的话,笑起来的时候,眉梢飞扬起来的是意料之中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