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自己的弟弟掉进河里,都不会伸手去拉,又凭什么要去救同样对他太太有些莫名其妙想法的男人?
他凭什么?
凭她事后对柏启阳那样的态度? 。
凭柏启阳的地位超越了曹锦瑞?
她那种要吃人的样子,真是可恶。
曹锦瑞掉进河里的时候,她还有心思跟他说话。
可是柏启阳一掉下去,她整个人就从漂亮的梅花鹿变成了可怕的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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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柏启阳已经醒来,却拉着丁念的手不肯松,“小念子,你又救了我一命。”
“你不会游泳,我不救你,谁救你?”
“你永远都还是我的那个小念子。”
丁念没带衣服过来,换了医院里的病服,两人这样趴在床边,倒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启阳。”丁念伸手摸了摸柏启阳的脸。
“嗯。”柏启阳拉着丁念的手,往床边拱了拱,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他便靠在她的身边。
小时候,她惹了祸被家里的兄长训了,就是这样往他身边拱,寻求庇护,虽然他知道丁家那些兄长并不会把她怎么样,只不过用大大的音量吓一吓她,省得她老惹祸。
可他还是会把她护在身后,或者怀里。
“启阳,你在我的心里,就像丁凯他们一样重要。”丁念的手摸在柏启阳的头发上,轻轻的,她很多时候都想变回曾经那个丁念,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提不起曾经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激情。
这几年学会了qiáng硬和坚qiáng,她还学会了感恩和感伤。
眼睛已经微微泛了泪光。
她却缓缓的将其眨干,笑了笑,将头贴在床边,与他拱过来的头,相对,“启阳,我最喜欢像现在这样窝在丁凯他们的怀里,小时候也喜欢这样窝在你的怀里,我们一起捣乱惹事,你跟丁凯他们一样,跟在我后面替我收拾残局,我都习惯了,习惯了受了照顾,受你的照顾。”
声音低低带哽,她的脸上一对明眸淡淡泛着湖光,有些迷蒙的亮,梦幻一样的虚来晃去,“小时候我们几个躲着大人周末赌钱,玩累了就在一个房间里睡觉,我都多大了才发现,哦,原来我是个女孩。”
他呆呆的看着她,看着她,想着曾经那个跟他们混在一起赌钱的丁念,夜里打着哈欠,却还拼命的叫着压大,压小的女汉子。
可她一直都是个女孩,他眼里最美的女孩。
丁念笑了笑,对柏启阳说的话,像两个无话不谈的老朋友,长长的叹息一声,“呵,丁凯也不喜欢曹子骞,一到g城就给他甩脸子,冷嘲热讽,夹枪带bàng,曹子骞邀请他一起玩说当向导,他也yīn阳怪气的拒绝。”丁念吸了一口气,她抚了抚眉骨,纤手搭在那里,摁了摁,正好挡住了她眼里的淡光。
“一顿饭,吃得很尴尬,丁凯觉得我瘦了,曹家的人欺负我,虐待我,他不高兴,他心里有口气出不了,出不了这口气的原因是他的妹妹几年前把曹家长孙打成了植物人,他想出气出不了,他憋屈,所以他只能嘴上出气,谁跟他说话,都有敌意,包括曹家爷爷和锦悦。”
柏启阳闭着眼睛,他的手还握着丁念的,微微收紧,可是眼睛再也不看她。
他喉结在滚动,一下,又下了,像在哽着什么往下咽一样,有些艰难。
“启阳,可是曹家爷爷待我不薄,锦悦待我也不薄,做人不能只记得别人的不好,人家对我好过,就是好过,不能因为一点不好就把那些好全都抹掉。”
“我就经常想,若是我的儿孙被人打成了植物人,我非要了她的命不可,不对!要她的命我都不解恨。千刀万剐都不能解我的恨,我得找个地下室把她锁起来,狠狠的折磨……”丁念捏了捏自己的拳,初入曹家,她都是这样想,才这样撑过来。
丁念抹着柏启阳眼角落下的泪,轻轻的揉进手心里,“丁凯也有他的立场,他觉得我已经在曹家这么多年,现在曹子骞也醒了,该赎的罪也算是有了结果,什么事都可以一笔勾销了……他的立场和曹家是对立的,不对,应该是丁家的立场和曹家是对立的。”
又是一声叹息,“启阳,你知不知道当我哥哥坐在曹家的桌上说着那些绵里藏针的话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
“我不能叫他别说了,他千里迢迢的跑去,那么急迫的,就是想看看我过得好不好,我若说了什么不顺着他的话,会伤害他爱护我的心,他会难过。可他那些话,同样会伤曹家爷爷和锦悦的心,我想安抚,我想安抚对我好过的人,可是因为丁凯,我又说不出口,看着曹家爷爷一直含笑对丁凯客气的说话,丁凯那些棉里的针全都扎在了我的身上……”
柏启阳的肩膀有些细微的抽动,他的脸往床面压去,泪水压在床单上......
丁念的手摸在曹子骞的脸上,摸着他的发际线,她看着看着,看得她已经眨干的泪水又掉了出来,“启阳,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就和丁凯一样,没人可以取代,小时候的话我不会忘记,都记在心里。无论什么情况下,你落水,只要我在,我都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你,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包括我的丈夫曹子骞,可是启阳……”
她鼻子一抽,声音更加哽咽,有大颗的泪珠滚了出来,“启阳,刚才我丢给曹子骞的那些刀子,现在又全都扎在了我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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