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念睡也睡得很累,觉得除了眼皮烫呼吸烫,全身都冷,缩成一团直发抖,眼前是爷爷,含着眼泪,“你真是气死爷爷了。”
哥哥眼睛发红,“小混蛋!你就是个惹祸胚!”
爸爸妈妈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家里没人想她去坐牢,“我不想去坐牢,不想去坐牢……对不起……”
他刚刚拿了毛巾过来,这是他第二次听她在梦呓说,不想去坐牢,他看她冷得发抖,可她那么烫,脱了鞋上床,抱住她,又把冰凉的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低声劝哄,“阿念,不坐牢……不会坐牢的。”
“不会去坐牢的,永远都不会……”他感觉到她除了发抖,也不再乱说梦话,轻轻叹了一声,“别想那么多,何医生马上过来了。”
他明明是讨厌她的,现在却要安慰她,可若不安慰她,又能怎么办?
她这样子,好可怜。
他是一个心善的人吗?
他不禁自嘲一笑。
丁念的药液里,曹子骞让何医生加了一些镇静的,好让她多睡会。
所以丁念一直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
自然醒,她伸了个懒腰,一动才感觉到人被束缚,男人的手臂,缠裹住他的腰。
明眸大睁才发现这是二楼的卧室!
她推开他猛的坐起,然后跳下床,找自己的拖鞋,可床边没有她的拖鞋。
曹子骞被她推醒,倒也没有像以往一样跟她闹,只是说,“过来,再量一吓体温。”
丁念一愣,“体温?”手背上有些疼,抬起来看,好象输过液,胶布下贴着止血小棉球。
“嗯,你昨天下午发高烧,四十度。”
曹子骞已经从自己的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枪式感应体温剂,下了床,又绕到丁念边上,弯腰就把体温剂对准了丁念的额头,打了一个哈欠,然后道,“量一下,看有没有正常。”
“滴”一声响,曹子骞看了一眼数字,心情似乎一下子大好,脸昏昏欲睡的脸都扬起来的欣慰的笑意,“嗯,挺好,37.1,正常了。”
丁念搞不清曹子骞对她什么态度,迷糊得都忘了方才她为什么要突然跳下床,只是他拿着体温剂过来给她量温度的时候,她对天发誓,那时候的心湖突然间溅起水花,漾起了涟漪,她小心的问,“不会是你送我回来的吧?”
她连头也没有抬,看着自己的脚尖,脚尖触在地板上,想等着他的回答。
他的好心情好象突然被人打扰了,这女人说的话,怎么会这样令他烦闷,好似盼着旁的人送她回来一样!
瞬时便yīn了脸,“除了我送你回来,你还想谁送你?”
“谢谢你送我回来,没人看到吧?”她站了起来,光着的脚踩在地上,木质的地板是很舒适的温度,不会冰凉,她知道自己是他太太的事情,家里没人对外说,为什么不说的原因,她不会去问,也不想去猜,现在想来,曹家的做法是对的。
曹子骞的太太都没有公开 过,以后再娶谁,也不会掀起多大的浪。
而他却脸sè更沉,喝了一声,“给我坐下!”
男人去外面厅里,拿了双鞋进来,丢在她面前,语气恶劣,“再弄得发了烧,我看你谁管你,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
丁念趿上鞋已经站了起来,看着他的时候,眸里是感激之意和隐隐的难为情,“真是……麻烦你了,也不是有意让你知道的……”
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扯得快断了,她心里哀叹的不是他恶劣的语气,她想,她应该是感激他的,如果不是他,她死在外面也没人知道。可是……
白珊死在哪里都会有人让他知道。
而自己,死在外面也没人知道。
对的啊,她死在外面也没人知道,可能爷爷不知道,爸爸不知道,妈妈不知道,她最爱的哥哥,也不会知道。
他?她的丈夫,也不会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
他又不会为了她,从另外一个女人的床上爬下来,丢弃一切不管不顾的去找她。
就算死了,也是如此吧?
白珊好厉害,可以用一死把曹子骞拉走。
可是她在想,白珊敢豁出去的做,不是因为不怕死,不过是因为有人在乎吧?若没人在乎,就是找金茂大厦跳楼又如何?
不在乎你的人,管你是死是活?
在乎你的人,哪怕你只是掉一些头发,他也会翻遍资料,为你想办法,舍不得你再多掉一根……
曹子骞看着丁念那双眼睛,一时感激,一时难为情,一时间是波滔汹涌的情绪,一时间是楚楚哀怜的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