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总也入不了睡。
她从衣柜里翻出几件他的衣服堆在旁边,闻着这熟悉的味道,便也觉得心安些。饶是这样,这夜里也没少醒来。
她整日jīng神恹恹的,白玉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沅汐,你这是怎么了?黑眼圈都出来了。”白玉姝指了指她的眼圈。
“是么?出门前我还扑了点粉,还这么明显吗?”季沅汐摸了摸眼底下的两片乌青。
“别为报社资金的事儿cào心了,大不了我让我爹来当这个‘冤大头’!”白玉姝也是周泽明拉拢过来的社员之一,对于周泽明到处拉投资,家中富庶的白玉姝显然有些不理解。
“玉姝同学,何为‘冤大头’?竟对我们的报社如此没信心?”周泽明从外头走进咖啡馆,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这雨下得愈发大了,也不知道陈先生能不能按时过来。”
“周先生,您不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爹对我的事一向是支持的。”白玉姝说着给周泽明递过去几张面纸。
“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想自己先尝试,毕竟公私分明以后好办事。”周泽明拿过纸擦拭着头上的雨水。
今日三人在咖啡厅里等的,是一位南京城内有名的陈姓实业家,这也是周泽明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找来的第三位投资者。
前两位投资者无一例外地都觉得,在现下这个社会,报业并不是一个赚钱的项目。所以此刻,他们三人只能寄希望于这位陈先生能够慷慨解囊,以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纵是这雨最让人心烦,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瓢泼而下,真怕挡了财神爷的道儿。
于是仨人喝了一肚子的咖啡,从下午5点等到了晚上近8点才等来陈先生。
陈先生虽然对他们的想法很感兴趣,却又十分抱憾地告诉他们,现下自己的厂子有些周转不开,只能拿出他们期望的一半资金来支持报社的组建。
谈话进行了一个小时,虽不如预期那般顺利,却也算是小有收获。
三人喝了四个小时的咖啡,也没吃东西,便想着借此机会到对面的江宁大饭店打打牙祭,小小庆祝一番。
江宁大饭店的海鲜宴在金陵城内鼎鼎有名,今日周泽明便掏了一个月的工资加稿酬,请这两位学生兼未来同事狠狠享用了一顿这誉满金陵的海鲜宴。
宴罢已是人定时分,季沅汐与白玉姝借用了饭店内的电话给各自府上去了电话。
很快,离得稍近的白府所派出的汽车就先一步到达了饭店门口。
与白玉姝作别后,季沅汐硬是将周泽明也推上了一辆黄包车,她有些怕乔公馆的司机看到她与周泽民单独在一起,何况此时夜已渐深。
周泽明见她如此坚决,便也不再执着的陪着她等。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伴着夜风,有些清冷。
季沅汐双臂交叉抱于xiōng前,两只手上下搓着胳膊,缩在饭店外墙一侧,时不时地张望路过的每一辆汽车。
蓦地,她发现乔景禹常用的那辆车正往饭店门口驶来,她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想是乔景禹今日在公馆,便亲自过来接她了。
正欲上前,便看到一身晚礼服打扮的清婉拉着乔景禹的胳膊从汽车后座上走了出来。
乔景禹一只胳膊搭在清婉的肩上,一双长腿踉踉跄跄地跨进江宁大饭店的门,根本没有注意到季沅汐的存在。
何进熄了火,从车里出来,便看到季沅汐转身而去的侧影。有些恍惚,却也没太多想。正要跟着前头的二人进门,何进便听到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刺耳的声音霎时间划破了风雨交加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