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把秦烈送到门口,又笑着交谈几句,才折身返回屋里。
秦烈拎一大兜黄油纸包的汤药,大步流星走出院子,抬起头,脚步倏忽一顿。
徐途缩着肩膀蹲在墙头,张牙舞爪的粉头发在风中飞舞,由于低着头,眼皮上一条深棕sè更加明显,脸倒是小,皮肤雪白,嘴chún不自觉的紧抿着。
她并没看见他,垂头盯着手机一动不动,很安静,这种状态有些罕见。
秦烈吐一口气,摇摇头,竟兀自笑了笑。
他往前走两步,叫:“徐途。”
徐途茫然抬起头,条件反射的“嗯?”了声,表情略微呆滞。
“你要上天?”
看清是他,她这才回神,眼中的灵气逐渐回来:“那要看你帮不帮我搭梯子。”
秦烈沉沉看她一眼:“这么大地方待不下你,非跑上面去。”
“下面没信号。”
“上面就有?”他掀着眼瞧她。
“……好点儿吧。”
秦烈脸一拉,冷声说:“给我下来。”
徐途舔舔chún,将手机屏幕锁上,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自己爬得还挺高,旁边柱子上栓一头驴,正甩着尾巴埋头吃草,靠墙放着老旧自行车和破摩托,侧面两米的地方有个小土堆儿,她刚才就是垫着它上来的。
徐途想起身,没等动,脚下一软,像有几百只蚂蚁爬上她的腿。
“……怎么了?”
徐途说:“腿麻。”
“……能不能下来?”
“能。”她双手撑着土墙,一侧身,跨坐在墙头上。
刚才这一动,双脚酸软无力,伴随一阵针扎似得疼痒,到这程度,就再也动弹不得。
途途呲牙咧嘴,趴在上面看秦烈:“帮帮我行吗?”
秦烈:“……”
他本不想动手,应该让她长长记性,怎么上去的怎么下来。可是,又看她在那摇摇晃晃,小脸都皱到一起,表情不像捉弄人,要万一掉下来,摔个好歹,跟徐越海也没法交代。
秦烈怕麻烦。
于是他皱着眉,手臂摊开:“你快点儿。”
徐途递出双手,顺他手臂爬到他肩膀上,紧紧勾住。那一刻,心也一并归了位。
秦烈捏住她腋下,稍微一提力,将她从上面弄下来,像烫手山芋,要直接放地上。
徐途却曲起腿,手臂勾着他膀子不肯下来。
两人中间还有段距离,秦烈全靠臂力支撑:“你又干什么?”
“放那儿……”她一努嘴,叫他把自己放旁边土堆上:“我走不了,过去坐一会儿。”
秦烈忍着气,松手时几乎是扔的。
徐途疼得直吸气,感觉尾骨快要裂开:“你对女士就不能温柔点儿?”见秦烈根本没理,又小声哼:“死乡巴佬,这称呼跟着你一点不委屈。”
两人就这么待了会儿,秦烈靠着摩托,从兜里翻出烟盒,准备卷烟。
徐途眸光一晃,目不转睛的看着。
他侧身形状如同拉满的弓箭,腿伸出去,随意交叠,稍稍歪垂着头,指尖捏紧烟纸。
徐途腿好了些,随意问:“中药买给谁的?”
秦烈看她一眼,手上动作没停,那一小片薄薄纸张任他cào纵,粗糙的指肚合拢、揉转,它便心甘情愿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隔几秒,他头都没抬:“秦梓悦。”
“她?”徐途皱眉:“什么病啊?”
他这次没答,目光偏离了些,烟也没抽,在指尖无意识转动着。
徐途站起身走过去,从他手中轻轻抽出烟。
秦烈抬眼,低沉着嗓子:“拿来。”
徐途往后退一步,烟身还支愣着三角形的边缘没有合拢,她快速举到嘴边,伸出细嫩的舌尖儿来回刷了几下,极其自然的递回去。
她笑着:“给。”
秦烈chún线绷直,目光幽沉的盯了她好一会儿。
徐途垂涎秦烈卷烟很久,知道他不会再要,直接含嘴里:“谢啦!”她伸手:“借个火儿。”
手卷烟不同于品牌香烟那么柔和,味道极冲,却相当过瘾,徐途心满意足,眉梢都不自觉挑起来。
秦烈动了动,终于转开视线:“东西买了吗?买完回去。”
她说:“我忘带钱了,要不你先借给我?”
他皱了皱眉。
徐途赶紧道:“回去还你。”
眼看天快黑下来,秦烈不想耗时间,从裤兜里掏出剩下的票子,抽出一张红sè的递过去:“你动作利索点儿。”
“一百怎么够用。”
“……那多少?”
她眼疾手快,把他手中的钱全部夺过去:“抠门儿。”
好一阵儿,秦烈手还维持拿钱的动作没有变,往远处望去,胡同口没人,徐途已经跑得不见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