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起少年的衣袖,带起草地上的花瓣与尘土,空气里浮动着花的幽香气息。
“酿成酒吧”尚清突然想到,“周婶儿会酿酒啊,我看见过她做梅子酒的,我还差点破了戒尝了点”
就这样好不好”少年语气里染上了一丝兴奋,“我把它酿成酒,这样”
话却突然戛然而止。
酿成一瓮酒,然后怎样
尚清突然想起来小桃花只是一棵树。
虽然在他看来它如同一个会呼吸会说话会微笑会哭泣会生气的活生生的人。
但他还是一棵树。
一棵永远不会动的、沉默寡言的桃花树。
“我知道这样不对”尚清的声音有一点哑,“可是有的时候我不甘心。”
他起身,将身上粘的草屑拍了拍。
“先走了。”
少年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山坡后,独留溪边的桃花树寂寞地随风轻摆。
周婶儿被尚清突然提出来的“我要学酿酒”吓了一跳,她神色古怪地打量着尚清:“你学酿酒干吗你能喝酒吗”
尚清笑道:“我不能喝,我不能酿给别人喝吗”
“酿给别人喝”周婶儿神色愈发古怪了,“这寺里头,你酿给谁喝呢你别蒙我啊,我从未见你下过山,别说什么山下的朋友。”
“呃”尚清有些尴尬地笑笑,“是山里的朋友”
周婶儿盯着尚清看了半天,直到他背后发毛,才开口道:“山里朋友你被山里哪个妖精缠住了,还问你要酒喝。”
“不是妖精啊周妈,”尚清哭笑不得,“您别看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了,后山哪里有妖精。”
“真的是个朋友,”尚清浅浅一笑,又有些迟疑,“他大约爱喝酒吧。”
周婶儿最终答应帮尚清的忙。在她眼中,尚清不过是个小孩子,好奇心强的很,想自己酿酒玩玩,又少年本性,不好意和周婶儿直说,才兜了这么个圈子。
于是周婶儿最终也没问清尚清他那个“山中的朋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尚清跟着周婶儿学酿酒这事儿不知怎么的就被全寺的人知道了。大师兄冲到厨房,一把揪起尚清:“你想干嘛呢”
尚清轻轻拂开大师兄的手:“好玩罢了。”
大师兄抖成筛子半句话也没说出口。
“诶,大师兄何苦这般生气,师父不还没说什么吗”
大师兄一甩袖子,跑了。
醉桃花酿成后,尚清抱着坛子去找了善清。二师兄一如既往地蹲在花草之中,看着尚清手上的坛子,笑道:“你酿好了大师兄可给你气死了。”
尚清摇摇头:“他有什么可气的。”
“这酒你拿什么酿的”
“我的那棵桃花树它开花了。”
“还真是棵桃花树”善清诧异道,“竟然给你碰上了。你拿桃子酿的果酒”
“我拿花瓣酿的。”尚清显得有些奇怪,“小桃花不过是开了花而已,哪来的桃子。”
“噗”善清一口水喷了出来,继而咳嗽起来,“咳咳咳,花瓣咳,能喝吗”
尚清迟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估计也未必有人喝。”
尚清将他亲手酿成了一翁桃花醉埋在桃树下。
“小桃花”
“你听了这么些年的经,若哪天化出了人形,我可是备了好酒等你呢。”尚清拍拍身边的桃树,微风扬过,桃树轻轻颤了两颤,洒落一地缤纷。
“不过也不太可能就是了我就胡乱一句。”尚清将头轻轻磕在树干上,“有的时候,我”后半句话就这么哽在喉头如何也说不出口。
太习惯于小桃花的陪伴,竟然不禁意开始渴望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