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如说,“在黔州那晚的事,樊莺已经一五一十地对我讲过了,你那样恨他们,却又做出这样软心肠的事……真不明白你!但是我又不能扔下她不管……只有我受些委屈了!”她叮嘱道,“今后凡与她有关的事都要我们出面,不许你靠近她一步!”
高峻唯唯而应,又与她商量道,“高白的事,夫人有什么打算?”
柳玉如道,“你不是把人都领来了,我一猜就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就依你这样办吧。菊儿倒好说,按着七出之法,高白出了她也不会有什么说辞。只是这么一来,家里就更乱了!”
高峻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柳玉如又说,“但是还有个‘三不去’呢,‘所娶无所归,可以不去’。高白真休了她,菊儿便无家可归,岂不是更心安理得地到我们家争地方,恐怕母亲以后会更有得气生。也许休而不出是可行的法子。”
高峻笑道,“你这就是生搬硬套了,连我都知道女子犯了yín佚之失,是不适用于不出之法的,只好不揭破你。”
柳玉如道,“只要你不记恨我就行了。”她推着高峻进了自己的大屋,对他道,“几个月没好好在家,昨天又喝多了酒,你就给我躲在里面睡觉。”她说,我去旧村帮苏夫人好好收拾一下新家,让你好人做到底。
高峻看她说得认真,不由得一阵感激,一伸手拉住她。柳玉如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五六双眼睛盯着呢,我还是去干些正事的好。”她示意高峻老实呆着、拉严了门、叫着谢金莲提了银子、再叫上其他人一起往旧村苏夫人的新家去了。
她们到了旧村,检查院子里准备的柴草、缸里的米面,甚至连窗纸都让仆妇们掸过,柳玉如对高白安排过来的两名高府的仆妇说,“要好好地服侍苏夫人,不要什么都指着雪莲,因为雪莲马上要做高管家的新娘子了。”
两名仆妇知道,这位柳少夫人的话是不能当耳旁风的,连声地答应。雪莲听了,连个谢字也说不出口,她对柳玉如道,“夫人你放心,不管以后怎样,我都会陪着苏夫人的。”
菊儿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和高白的婚约就这么解除了,但还算是高白家的人,鬼知道自己眼下是个什么身份。
她自作主张又在厨房来休息,原本打算着,是让老爷高长史时时看到自己,好不忘给自己安顿一个出路。她甚至想过,或许这就是个转机,也许崔夫人消了气,会允许老爷留下自己。
但是不论是崔夫人、那帮少夫人、还是做饭的婆子,谁都不给她好脸色。婆子在早饭后,在厨房里把一条空面口袋在菊儿的面前抖得啪啪响,菊儿被呛了出来。
正好高审行一出来看到,恶狠狠地盯了婆子一眼,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一抖袍袖,什么话也没说往牧场里去了。菊儿从老爷的这个举动里看到了希望,而婆子却不以为然、我行我素。
婆子一边在厨房里干着活儿,一边念着山音给菊儿听,“跟着高白管家再卑微也算是个夫人,可有些人放着夫人不做,非要眼皮子往上撩,看上了老爷,搞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反倒连丫环也不如了。”
菊儿没处可去,便分辨道,“他算什么管家!”
婆子道,“怎么,不算么?怎么高大人从雅州一回来就管家长、管家短地叫着,还给领回来一个比你更年轻的……唉!想占别人窝儿没占成,自己的窝儿也没有了,跑到我这里挤我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