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孝恪刚要骂待封,高审行先骂道,“你口无遮拦,是要惹你郭叔叔生待封的气么!”
“父亲你有所不知,若不是我去长安,还不知他们两口子冷战到什么时候……可怜我大伯就想着何时抱上外孙,傻乎乎的还不知道他们一觉都没睡过,……郭叔叔可比有些人明白,谢我还来不及哪里就会怪我。”
高峻的话惹得江夏王笑起来,郭孝恪也消了气。只是把高审行气得,恨不得脱下鞋来抽高峻两下。
郭孝恪道,“污告之事已然查清,不知王爷打算怎么处置这个王别驾,这样的害群之马我是一时都不想见到。”
江夏王说道,“也只能等我和高大人回长安禀明了圣上再定夺了,王达如此行径总不会有好果子吃。好在此事未曾挑明,他还以为得计,我们大家小心些也就是了。”
高峪听说五叔来了,慌忙让店内大厨拣拿手的菜式各样做好,亲自带人装了食盒、拎了酒送过来。这边院里谢氏和婆子也弄了几道菜,再加上刘采霞回去后不知怎样谢高大人救女之恩,与武氏也拣各自拿手的做了送来。
王爷感慨道,“本王久居长安,平日里迎来送往的大都是些烦人的俗套。今天见你们彼此之间亲如一家,上、下级之间行事丝毫也不隔心,西州安定繁荣也就不奇怪了。”
又道,“今天谁都别走,一起上桌吃饭!”
王爷发了话,刘武、武氏和刘采霞就都留下,男女各桌分别落坐。
高审行见对边桌上柳玉如等人对新到的崔嫣一点都不生分,不住给她夹菜,又有樊莺、思晴一左一右两边坐了,与崔嫣嘀嘀咕咕说不完的话,心里也就放了心。
高审行想到,都说女人善妒,看高峻家中这几个女人似乎个个都有争竞的姿本。虽说在崔嫣到西州来的这件事上,柳玉如说是早就知情,但高审行不傻,知道她是随口说的。
试想高峻多年不回长安,连他都不知崔嫣会不会来,怎么又会事先议定?但是看她们几个亲密的样子,高审行也不禁纳闷,高峻这小子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江夏王特意叫高峻与自己坐在一起,酒至半酣,王爷对高峻道,“明早本王就与你父同回长安……”高峻明白王爷的意思。想想也无机会同王爷单独说话,看其他人正在彼此劝饮,高峻伸手小心翼翼地由颈间摘下一块玉佩,悄悄放在江夏王的掌心里。
王爷一看,立刻认出是女儿的贴身佩带之物,不禁心潮难平。听高峻低声说,“自从上次送虎给松赞大哥,这块玉已在我这里戴了两月了。”
江夏王问道,“你见她时……她怎样……可高兴?气色可好?”
高峻说,“依我看,公主在那里很好,松赞大哥事事依从公主,还专门为公主筑了布达拉宫……王爷可知在逻些城人们叫公主什么?叫甲木萨——汉女神。”
又低语道,“我看公主气色红润,脸上常有笑容。临别时她托我传玉,说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不希望亲人过度思念她而有伤身体,她自会在逻些城时时祝福亲人。”
李道宗听了高峻的话,默默拍了拍高峻的肩膀,举杯道,“贤侄,陪本王饮了此杯!”又伸手摘下腕子上的一串琥珀手链递到高峻手上,“有机会替本王转交给她,睹物思人……也好有个凭据!”说罢,眼圈儿湿润了。
高峻知道,以文成公主这样的身份,若非吐蕃败乱公主无家可归,或是被松赞驱逐,公主是再无机会与父亲见面了。而江夏王贵为亲王,更是没什么机会去吐蕃看女儿——这事关国体。也许自己就是达成这fù_nǚ两人心愿的最佳人选。
桌上其他人早已注意到江夏王与高峻又是干杯、又是拍肩低语,而王爷又是一副很动情的样子。但两桌上热闹十分,又听不清二人说些什么,各人都有一丝丝的好奇。
刘武想,原以为高牧监能说上话的在西州也就是郭大人,这在一般官员看来已是十分难得了。哪知在京中还有个亲王也与高大人如此热络。他见江夏王只顾及着与高峻说话,都顾不上和郭都督两位搭言,不禁很是感慨了一番。
而郭都督见王爷如此,自认为是李道宗在就污告一事安慰勉励高峻。而高审行更是纳闷,心说高峻一进门时都不认得江夏王,怎么才这么大的一会儿两人就旁若无人起来?
崔嫣坐在另一桌上正对着高峻这边,她一边与桌上的姐妹们说话,一边时时用眼向高峻这里瞟上一下,她知道这父子俩以前在家时就不对服,担心两人在饭桌上再闹起来。
但见高峻只与江夏王私聊得火热,都顾不得理会他爹一句,而高审行似乎也不以为意,这倒是令崔嫣大感惊奇。
从长安来西州这一路上,崔嫣一则害羞、一则身边有孟凡尘和蕾蕾一老一小,她都没能好好地看看高峻。此时偷偷地瞟去,更发现高峻比以前离家之时变得更加魁梧英俊,更比以前那个偷偷解自己衣服的半大小子多了不少的男儿气概。这样边看边想,崔嫣眼中就不觉露出了爱慕之意来。
柳玉如背对着高峻而坐,发现崔嫣时时瞟向自己的身后,于是装做无意地悄悄回身,一眼看到高峻正与江夏王私语,心中也就明白了崔嫣是在看谁。
以前高峻曾对柳玉如说过一回崔嫣的事,又见崔嫣一进门,未等人引见就叫高审行父亲,柳玉如心中也就没有多少突兀之感。但仍觉得心里比桌上的醋瓶子还酸,心说等着你的,有外人在此且不理你。等家里没了旁人,一定将你这贼不空过的毛病好好地板上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