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高峻,只是我大唐一个养马的小官,说什么高就,真是让你见笑了……茶我倒没少喝,不如试试你说的……什么酒?”
禄东赞笑道,“是青稞酒。”那姑娘立刻将酒为两人倒满。禄东赞又瞅了柳玉如问高峻,“这位是?”
“她是我的夫人,姓柳……”高峻看了柳玉如一眼,示意那小姑娘为她倒上了茶。
禄东赞细细地打量了几眼,对高峻道,“中原人物,想来个个都如夫人这样美貌如仙?在下原还以为只有我们的末蒙甲木萨才有如此的美貌,现在看来,却像是一对姐妹呢!”
高峻对禄东赞偶尔冒出的藏语不甚了解,也不便多问。不过听他口气,这位“甲木萨”一定是他们那里最为人公认的一位美女。听他这样夸柳玉如,自己的心里也十分的如意,不禁眼含笑意看向柳玉如。
随即问禄东赞道,“不知兄台到西州有何贵干。”
禄东赞略为迟疑,说,“在下经商,由逻些城贩了些牦牛到此,赚些差价而已。这位是我的顽兄——禄且乃。”他说是那位被高峻踹了两个跟头的黑脸人。
高峻此时为自己方才在大街上踢了人家兄长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在下方才莽撞,冒犯了尊兄,在这里道个歉。”
禄东赞笑道,“实在是顽兄无理,他一定是看上了兄台的虎皮……兄台有所不知,猛虎为百兽之王,我们逻些城最为强壮健硕的牦牛,见了猛虎也只能战栗哀叫。但是可惜得很,在我们那里,猛虎极为少见,而它美艳华丽的皮毛,同样展示着王者的尊严……因而在我们那里,虎皮也只有逻些城最为尊贵的王才能使用。”
“如此说来,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张虎皮,是我来西州途中,为从虎口中救一人性命,才将它打死。本来虎皮是准备用来送人的……也好,为表示我的歉意,就将此皮送与你的兄长,还望贵兄不再对街上之事耿滞于怀。”
禄东赞大惊,说道,“这可使不得,要知道,一张上等的虎皮在我们那里,不说有半城之价,也是千金难求。这样的厚礼,在下实在受之有愧!”
“兄台不必客气,这虎皮也是在下随手得来,并未费什么气力,还请笑纳。”说着到了外边,拿来虎皮递与禄东赞。
禄东赞双手接过,仔细将虎皮放于榻上,动作轻轻展开,只见一整张华美的虎皮,毛发斑斓,大小比一头成年的牦牛也小不了多少,看了更为惊异。
又详细问了高峻打虎的经过,对高峻更为恭敬有加,再次让那编了繁复发辫的女子上来倒酒,又增加了几盘熏肉、干果,“在下认识了高兄,真是三生有幸,想再为兄台引见一人,不知意下如何?”
高峻心说这人还留了后手,到这时才引见,但也点头。
禄东赞说,“那么请兄台移步,随我来。”说着起身向外。高峻携了柳玉如跟在后边,不知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三人穿过了前边的一排客房,原来在这排房的后面还是一处独立的小院,院内有六位身材健硕的藏服打扮的大汉,似是警卫。
六人见了禄东赞,俱都躬身施礼。禄东赞也不回礼,过去一敲门,里面让进去。不一会,禄东赞由屋中引出一人,白面黑须,目光炯炯,气势不凡,身穿了绸服,身上披了一件毛里大氅,年纪有三十上下。
禄东赞对那人说,“这位就是那个打虎之人。”那人冲高峻一拱手,道,“认识兄台十分乐意,请屋里坐。”
高峻猜测此人身份,拉了柳玉如与几人进屋。见屋内的摆设更是堂皇,桌上玉杯银盘,摆了果品,心说这又是什么人物。
那白面人先说话,“这位兄台,请先恕我的手下方才对你说了假话,但他们也是谨慎办事,并无可怪罪。不过,禄东赞已对我说了原委……既然诚意结交,就该以诚相待。”
高峻又听他说,“我就是逻些城吐蕃的赞普——松赞就是我。”
高峻吓了一跳,再次望向此人,才觉自己一见其面就在暗暗猜测的事情,这人脸上果然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势。忙站起拱手道,“原来是国婿大人,在下这里失礼了!”
松赞娶了文成公主,高峻这样称呼再恰当不过。连柳玉如都在暗暗称赞高峻,反应如此之快。自己也随在高峻身后,起身对了松赞施了一礼。
松赞笑道,“我逻些民众向来敬重英雄,今日见了打虎勇士,实是我的荣幸,还请不必多礼。”说着又对禄东赞道,“丞相,还请你把余下的人都叫了来,都见过。”
高峻这才知道,这位禄东赞原来就是吐蕃的丞相,只见他走出去,不一会由外边又叫进三人,引见给高峻。都是此次随之微服下来的逻些城官员。松赞说道,“我们此次下来西州,实是为了解公主烦闷,也未声张,不过事先倒通报了西州官衙,请他们知道即可,因此西州府也未声张我等的行踪。”
“原来公主也在,在下身为大唐子民,对于远嫁贵邦的皇宗公主,虽说不是时时挂念。但我大唐普天下百姓,也多是每逢佳节,都要祝祷一番,祝愿我们的公主……今日幸有机缘,请容在下拜见。”
松赞笑着说,“我看你的夫人也是国色倾城,正是有心引见。”说着示意侍女。侍女进去里屋,不久,听得环佩声响,侍女一挑帘,从里走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