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治辩解道:“即便是如此,你参他一个贪污或者行为不检,让他体面下台不就行了。大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杨涟笑笑道:“我羞于与这样的人同根生。我入东林,是为了寻求同道,为国为民的,不是为了官官相护,结党营私的。这样的同根生,不要也罢。”
王治作色道:“你不要忘记,你能坐上这个位子,叶师和各位前辈可都是出了力的。做人呀,最重要的是不能忘本。”
杨涟回道:“我与叶师说过多次,他也同意,东林不是藏垢纳污之所。只要玷污东林名声者,皆可清出东林。”
王治道:“我等入东林,一者为东林可为我等遮风挡雨,二者为东林壮声色,这是互相有利之事,何必如何严格要求,按你等所说,东林亡矣。”
杨涟心里悲叹,原来很多的所谓东林人根本想的和自己不同,不过是把东林当成一颗大树,根本不管这颗大树是不是有污叶,有腐枝,甚至连根都乱掉了。
这是什么原因,只怪这些人初心就是错的吗?他又想起左师说过的“若非同道,即为仇敌”,心里隐隐觉得,只怕这句话才是根子。
他无力地摆了摆手道:“宝源局停止铸钱之时,令兄说要写信于你的,不知你可收到。”
王治很是奇怪为什么突然转换了话题,然后紧接着就想明白了杨涟背后的意思,不由大怒道:“杨涟,你不要太嚣张,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罢一拍桌子,拂袖而去。杨涟摇了摇头,知道这话可把他得罪惨了,但他知道王治只怕在宝源局里有些手尾不大干净,本来是想提醒他一下,不想却惹得他大怒。不过也可以看出,王治在宝源局的事上确实有软,不然也不会恼羞成怒,只希望他能听进自己的话,因为皇上今年是一定会大查各地的宝源局的。
杨涟也不管他,直接让人投书布政司衙门,自己随后就来到衙门。布政使虽然是从二品,远高于他的官衔,但他是钦差,所以布政使于衙门前大礼迎接。
双方问答过圣安后,进了衙门。杨涟直接问道:“南直隶大震,皇上甚是关怀,扬州受灾最烈,户部拔三万三千块救灾,为何到扬州只得一万八千块?”
布政使诧异道:“我记得是五万块,为何钦差说是三万三千块?”
杨涟明白,报到下面去的钱数是动了手脚后的数目,心中更是愤怒,于是道:“本钦差需要经手的所有人,请布政使帮助召集,我要问个一清二楚才行。”
布政使将涉及此事的左参政(从三品)一名,左参议(从四品)一名,经历(从六品)两名,都事(从七品)一名,检校(正九品)一名一共六名官吏叫来,由杨涟来询问情况。
每人都把存底的档案拿来,事情就一清二楚了。左参政拿到的是五万块,到左参议手中变成了四万五,到经历手中变成了四万。到都事手中变成了三万六,检校手中变成了三万四,从检校手中出来,变成了三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