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是个女孩,超级菜鸟,总是造出无数的箭塔龟缩防御,然后在家拼命地搞生产,组织军事力量。不到积累出两队黄金兵来,她绝不出动。当然,等到她出动的时候她的盟友早被踏平了,然后她自己就被海量的jūn_duì吞噬了。
这个游戏是我教会这帮人的,后来我就变成了他们的对练。
游戏开始,茫茫冰原上,我是一小撮法兰西人,在一片丛树林中有着一个城镇中心、几个农民和一匹侦察马。
我在野外找到了六只羊两片浆果林,随手建了双伐木场,按部就班开始搞建设。这个时候大猪和二猪应该都在奋力杀猪,我可以稍微开一会儿小差。我快手点了两下农民建造,摘下耳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我今天有飞行训练,回来晚了,你不在了。明儿我们去卡拉ok,你去不去?”我写了条短信发个林澜。“我明天有事啊,晚上没空,唱歌我就不去了。”
我心里那个雀跃了一阵子的小野兽”呀唔”了一声,钻了回去。
我是怎么认识林澜的呢?
每次想到这个,我都要想一会儿,因为时间过去了很久。再回想起来,那些画面就像被湿气晕开的彩画,一切的人影光彩都带着一道柔软的晕边,让我觉得很不真实。
就在教导主任废了我那份哥伦比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解放军7488部队的入伍动员大会就在体育中心召开。除了我们物理系这个班,还有数学系的一个班,都属于中央军委明令的限制专业,两拨兄弟毫不知情的时候上了同一条贼船,也曾在一起上大课的时候为了占座动过拳头。如今四目相对兔死狐悲,忽然就亲热起来,两拨人互相拍着肩膀进了体育中心。
出乎我们的意料,体育中心里面并没有军装笔挺面目森严的人。那是一个冷餐会的样子,左右两排长桌的银盘里面是新鲜的基围虾、水果沙拉和小块匹萨什么的,桌子后面站着衣着挺拔的侍应生,倒像是从友谊宾馆请来的。一帮学生本来已经有了足够的觉悟,不过一看这个阵势那么和蔼,反而有点吃断头酒的不安。
而这个时候我正在南门外的一家火锅馆子里面吃饭。梁康他们做东请我,遗憾我的大好华尔街人生从此付诸东流。啤酒guàn了无数,我心里胆气横生,恨不得站起来说老子就是不去部队,看他们能杀了老子?梁康说江洋你万万不可,这个是部队纪律,你要是投敌叛国,是真的要上军事法庭的。我心里的气焰低落下去,一个劲儿地涮rou,大家也无话可说。
这个时候我从梁康的肩膀上看见了那个女孩。她一个人对着一个小锅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注意她,好象我盯着她的时候世界就安静起来了,也许她是长得很漂亮,不过那不是主要原因。我后来想也许是因为她当时正在做的事,她轻轻在玻璃上面呵了气,用手指画着什么东西,各种凌乱而又飞扬的线条。画完了,她就看着那些线条笑笑,然后看着水汽消失,线条也隐去。
在我看她的整个过程里,她一口东西都没有吃,就在那里呵气,画东西,一个人笑。
然后梁康他们把我拖走了,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我回了一下头,她侧着脸,一弯细细的卷发蜷在耳边,像是细巧的钩子。
我混在闹哄哄的人群里面看着前面的讲台,该来讲话的军官已经迟了,年级主任一再叫我们安静,而那些没吃饭的兄弟们看着冷餐肚子正在咕咕作响。“大家鼓掌欢迎解放军7488部队的代表!”年级主任忽地如释重负。
大家的目光投过去,一个浅紫sè裙子的女孩匆匆忙忙地从后面跑上了讲台,尴尬地对着大家笑了笑。一时间会场寂静如斯,所有人都怀疑是否年级主任搞错了,我们等待的难道不是解放军7488部队的一个军代表?“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女孩点着头,耳朵边那一钩头发轻轻地颤,”我从来没有来过北大,刚才在图书馆看书,一下子忘记时间了。”
她看似有些尴尬的笑容很大程度上打消了大家的敌意,无论怎么看,那只不过是一个约会迟到的女孩。
年级主任带头鼓起掌来:“大家欢迎,请林中尉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