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不否认很喜欢看你吃醋的表情。”梁飞凡笑着走过来,长臂要抱她。
“把你的衬衫脱掉。”她止住他的靠近。
“裤子她也碰过了,要不要一起脱掉?”梁飞凡手搭上了皮带,扬眉问她。
“那把椅子,你的办公桌通通换掉。”她冷然道。
梁飞凡笑着bi近,伸手掀她的衣服。
“gan嘛!”
“脱衣服。”
“不要!你刚刚碰了其他女人,我嫌你脏!”顾烟挣扎。
“很好,你的衣服方亦城也碰过,我也嫌你脏。脱掉,”梁飞凡解着她的扣子,低头在她耳边吹气“我们一起换掉,以后,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顾烟用力推他,“那天穿的不是这件!”
梁飞凡就势让开,沉默的看了她好久,直到顾烟背上都微微有些紧绷的感觉。
“可我怎么觉得,你周身都是他的味道呢?”他坐了下来,额头抵着她,眼神jiao汇。
梁飞凡很认真的低声问她,和刚才轻松谈笑的那个人截然不同,“我的衣服可以脱掉再也不穿,你呢?为什么穿着别的衣服,还有他的味道在?你几时才能把他从你的心里去掉?因为一个无谓的女人,我的办公桌你都要扔掉。你躺在我身下,心里想着另外一个人,我是不是应该把你扔掉?恩?”
他忽然换了一个人似的,越说语气越轻,越是y森可怖。
顾烟周身僵硬,忽然意识到,她来错了。
这次,他不是闹闹脾气而已。
这次,她不能就这么哄哄他就过去了。
这次,他是认真的。
只要他要,只要我愿意给。
他要她不再见方亦城,她倒是也不怎么想见他,但是,这不是方亦城的问题,梁飞凡,他不信任她,因为不信任,所以没有安全感,所以他一次次的怀疑,一次次的爆发。
桑桑说,只要他要。
可是桑桑,他要的是爱情里的兵家重地呢,你说,我给不给?
“梁飞凡,你就那么没自信?”
“是!”
他gan净利落的回答,她反而没话说。
“我还是那句话,你再也不要见他,我就作罢。否则——我不会再□你一次,相信我,顾烟,那次的事,我绝对比你后悔的多得多。”梁飞凡侧着脸,看着窗外的天空,“如果可以反悔,我哪怕——哪怕你是要跟方亦城走,我也绝不会……那样伤你。”
他的脸sè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如果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哪怕你是要跟其他的男人走,我也不愿意那样对你。
“我也不bi你,只是如果你不能跟我保证,那么,我们之间,作罢。”
他揉着太yangxue,疲惫的对她说“作罢”
他似乎,终于累了。
顾烟猛的站了起来,“梁飞凡,你现在清醒吗?”
“十分。”
“考虑清楚了吗?”
“是。”
梁飞凡很平静。
顾烟久久不语。
“那么,就这样吧。我们分手。”顾烟思考良久,最后这样对他说。
梁飞凡忽的睁大了眼,chunsè都刷的一下白了,眉眼之间一片冰凉的绝望。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你放在我家里的东西,一个礼拜之内来取走,否则我就扔掉。”顿了一下,她也学他认真的样子,微微冷笑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还有,这次不要再玩绝食的把戏,很yòu稚。”
说完,顾烟潇洒的甩手离去。
她刚带上门,里面就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巨响,原木的门都被震的晃了晃。顾烟在林秘书惊恐的眼神目送下离开。
这下,恐怕不止办公桌和椅子了,连沙发和书橱都要重新买。顾烟有些解恨的想。
他搞出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她明明知道他不会碰她们,还是跑去装河东狮,他希望她吃醋,她就吃给他看,他心里不平,她就自毁形象给他面子。
她哪里不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呢。
可是还要怎样?当她没有脾气的是不是?
这个小气纠结的男人。
还没走出梁氏在的那条大街,手机就响了。
“马上来医院,爸爸晕倒了。”顾明珠冷静的说完就挂断了。
顾烟急了,立刻跑回梁氏,找到梁飞凡的专属司机,顾不得刚才是不是还在和他老板吵架,借了车就走。
蟾蜍
顾博云躺在病床上,盖着被子的身子看上去像段gan朽的木头,若不是xiōng口微微的起伏,简直没有半点生机。几个月前还夹杂着黑sè发丝的头发,如今根根银白。他仰面躺着,安静的没有一点存在感。
“爸爸……”顾烟赶到病床边,轻声的唤,眼泪滚滚而下。
“没事了,”顾明珠倚在床边疲惫的按压太yangxue,“不过,小烟,你要有心理准备,爸爸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有空就来好好陪陪他。”
“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顾烟轻轻握住爸爸的手,心口都痛的揪成一团。肝癌末期,肝癌末期……好可怕的四个字!
她居然现在才知道。
“前段时间一直在化疗,还算稳定。他知道你——搬出来住了,事情一定很多,不希望你担心,命令谁都不准告诉你。”顾明珠望着窗外,客观的阐述原因。
“点滴里有安眠成分的药,爸爸暂时醒不了,你先去主治医师那里问清楚爸爸接下来的治疗安排。晚上我会过来,你白天在这里陪着就可以。”顾明珠皱着眉头查着行程。
顾烟对她的冷漠习以为常,爸爸退下来之后,韦博所有的生意都是顾明珠一个人扛着,一个为军火供应遮人耳目的空壳公司,硬是被她经营成今天这个规模,冷漠,是她最基本的生存手段。
她的高跟鞋敲在冰冷的地面上,生硬的走远。
顾博云昏睡了八个小时,顾烟蜷缩在他的身边一直流泪。
她的妈妈是个画家,个xg冷淡而独立。一有时间就带着她天南海北的流浪找灵感。真正的家庭温暖,是她来了顾家之后才感受到的。顾博云威严而慈爱,在不谙世事的她眼里,是个顶天立地的人。阮无双温柔贤惠,她和顾明珠都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她却照顾的无微不至,连顾明珠那么冷血的人,偶尔也会对她的阮姨撒撒jiao,说说悄悄话。她和方亦城算是早恋,顾博云先起时是不答应的,在他看来,方亦城虽然聪明优秀一表人才,可他的女儿,还是该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顾烟仰着小脸言之凿凿的对他说非君不嫁。他有什么办法?只好尽量提拔重用方亦城,想着以后就把位子jiao给女婿好了。
可是谁会想到,以后会是那个样子。
“怎么又在哭呢?”
“爸爸!”顾烟连忙擦眼泪,“感觉怎么样?”
“本来不错,可是一醒就看到我的宝贝女儿在抹眼泪,就不怎么好了。”顾博云逗她开心。
顾烟勉强的挤出笑脸,轻轻的俯身抱住他,“爸爸,你不要离开我。刚刚你躺着不说话的样子,我真的好害怕。”
顾博云拍着她的背,温声安wei她,“人总是要死的,小烟,要坚强。爸爸不可能陪着你一辈子的。”
谁都知道父母不能陪着自己一生一世,可平日里,再孝顺的子女也不可能整天围着父母转,总想着学业,事业,爱人,孩子。等到恍惚间父母老了,就要离开了,就后悔的夜不能寐,早知道,当初就多陪陪他们。人总是这样想,可要是真能回到当初,怕也是还要忙自己的。
顾烟听他这样说,更是无奈后悔,心里的委屈一起翻涌上来,越发哭的大声,惊动了护士和医生,一大群匆匆的跑进来。
顾博云笑着揉女儿的长发,“小烟,多大的孩子了,还闹笑话,乖,起来,爸爸要和医生谈谈。”
顾烟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什么都帮不上上忙,可眼泪就是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了?”顾明珠刚进门,被病房里的阵仗吓了一跳,“爸爸——”
“我没事,”顾博云笑着招手,“是你妹妹,要哭倒长城似的。”
顾明珠皱眉,冷声道:“顾烟,起来!”
顾烟自小怕这个冷静自持的姐姐,这会也觉得丢脸,掩着脸放开爸爸,站到一边去。
“王主任,麻烦你替我爸爸做个详细的检查,我已经联系好北山医院,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一早转过去。”顾明珠利落的吩咐,“顾烟,跟我出来。”
“姐。”顾烟声音都哭哑了。
“哭哭啼啼的做什么!”顾明珠心烦的眉头紧锁,要是眼泪有用,她顾明珠早就哭死了,“明天一早我帮爸爸转院,北山的条件对爸爸的病疗养更为有利,后天——恩,不,明天中午十二点二十分,你到我公司来找我,我们吃个午饭,我要和你谈一谈。”顾明珠在pda上浏览着自己的行程安排,尽量挤出时间来。
顾烟乖乖点头。
“我要回公司了,”她收拾公事包往外走,想了想还是停下来,“顾烟,明天我会具体和你谈,但是有一句话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作为顾家的一份子,最大和全部的贡献,就是好好的和梁飞凡过日子,这对顾家,对韦博,极其重要。不要因为一些an七八糟的人和他翻脸,不要把他对你的容忍提早挥霍完。记住。”
顾烟愣住,“姐,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中文?”顾明珠瞪了她一眼,“暂时就这样,我走了。”
顾烟满腔心事的走回病房,在门外就听到屋子里低低的jiao谈声,开门一看,果真有客到访。
“你怎么来了?”顾烟冷冷的对他说。
“小烟!”顾博云沉下脸呵斥她,虽然知道梁飞凡对他的小女儿极为包容,可是当着他的面,还是要讲点礼数的。
顾烟被爸爸训斥,更是把火都撒在那个微笑着的男人身上,狠狠的瞪他一眼。
梁飞凡收到她的不满,也只是淡淡的撇她一眼,继续和顾博云jiao谈,“我今天才听说这个消息,真的是很失礼,家父嘱咐我一定要安排好,确保顾伯康复。”
顾博云当年跟随梁飞凡的父亲梁昊天出生入死,对他极为崇拜,听梁飞凡这么说很是高兴,可想想自己的身体,还是叹了口气,“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天哥一面。”
“爸爸!”顾烟皱眉,“不要这样说话。”
梁飞凡也连连安wei,“顾伯安心养病,我上午和我父亲通过电话,他很挂念您,说近期一定会回来探望您的。”
“好了好了,我没那么脆弱,”顾博云连连摆手,“飞凡平日里忙,还是忙去吧,小烟,替爸爸送送飞凡。”
顾烟顺从的点点头,送他出门。
走过走廊,出了住院部,还有长长的一段路通向大门口,两个人一路都默不作声。顾烟心里滋味很是复杂,下午她说的气话,他不知道是不是一气之下也当真了呢?他特意跑来看爸爸,是不是因为知道她来了医院呢?还有姐姐说的话……
手臂忽然被人拉了一把,她立马用力甩开,“放开我!”
耳边听他冷哼了声,“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有蟾蜍。”
顾烟尖叫!
什么蟾蜍!叫那么书面化gan什么,眼前月光下她脚边冲她微笑的,是只癞蛤蟆!
她勃然变sè,想也没想就扑上旁边的人,搂着他的脖子奋力一跳便挂在了他身上。
她最是怕这些小动物的,偏偏这里的绿化十分的到位,又是晚上了,走几步便有小小的绿sè的长着疙瘩的癞蛤蟆爬出来和她打招呼。
“顾小姐,你可以放开我了么?这样的姿势,被人看到很是不雅。”梁飞凡双手君子的放在身体两侧,任她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清清冷冷的说。
顾烟不上不下的尴尬yu死,在被这个可恶的男人羞辱和下地与那种让她毛骨悚然的动物面面相觑之间,她实在感到两难。
偏偏梁飞凡还要出声催她:“顾小姐,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顾烟一下子火了,顾小姐?当真要分手是不是?
“把我送回去!”她埋在他颈窝里恨恨的喊,实在是没勇气下来。
他听她从他心口处发出的闷闷的声音,心脏熟悉的悸动。他淡淡的呼吸吐纳,后来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托住她,就这样尴尬的姿势把她送回了医院的走廊。
一到大理石地面上顾烟就跳了下来,气呼呼的往回走。
“不用说声谢谢再见的吗?”梁飞凡冷冷的在身后说。
“跟你不是很熟。”顾烟停了下来,冷哼。
“也对。”梁飞凡认同的点点头,转身走了。
竟然就真的这么走了。顾烟在原地看他大步走开的背影,心里堵的跟什么似的。虽然她还是在生气,可是刚刚,如果他过来抱她,哄她两句,她也顺水推舟就这么算了。他们两个偶尔的吵吵闹闹,也一直就是这样子和好的。
他……这次好像真的有什么不一样。
她的心开始微微慌an。
幺蛾子
第二天一早,顾博云转院去了北山疗养院。
顾明珠早上过来露了露面就急匆匆回了公司。留下顾烟按照她的吩咐一一安顿好。顾博云住在疗养区,风景非常好的一大片地,有矮矮的山坡和清澈的流水。零零落落散着十几处房子,都是平房,尖尖的屋顶,红砖绿瓦,非常漂亮。疗养区里的小道都是鹅卵石铺成的,光着脚在上面走一走对身体很有好处。
医院派给的车是类似高尔夫球场的那种风景车,一路将顾烟等人送到了疗养区最深处,开了门进去,里面却和外面的天然质朴截然不同,ye晶电视,家庭影院,原木的家具,两个卧室都带卫生间,一个客厅一个餐厅,装修的简约而奢华。
顾烟把行李都放好,服侍爸爸躺下休息,再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去赴顾明珠的约,顺便买些日常用品,她打算在这里住下来,每天陪着爸爸。
“小烟?”她站在医院门口拦出租车,有个温润的男声喊住了她。顾烟回头一看,从一辆黑sè的宝马摇下的车窗里露出方亦城清俊的脸。
“亦城?你怎么在这里?”顾烟吃惊。
方亦城也很吃惊,下了车走到她面前,“我爸爸在这里疗养。”
顾烟哦了一声。
世事真奇妙,这两个积了一辈子仇怨的老人,现在竟然在一家医院里接受治疗,任你是枪林弹雨里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还是叱咤风云刀剑上生活的黑道头目,最终都敌不过时间的迁移。
“顾叔——你爸爸,怎么了?”方亦城有些迟疑的问。
“肝癌,末期。”顾烟黯然。
“对不起。”方亦城连忙道歉。
“没关系。”顾烟打起jīng神,“还有事,我先走了。”她打算走到下一个路口渠打车。
“小烟——”方亦城大步追上来,眉头深锁,还是说了出来:“我可以去探望一下顾叔么?”他跟了顾博云六年,两人亦师亦友,也是有感情的。当年他把jiao易的时间地点报告给父亲,也是经过一番挣扎,最后,从小便被guàn输的正义感占了上风,他亲自带了人过去,人赃并获。两边当场开火,顾博云独自逃脱了。他永远忘不了顾博云纵身跳入水中时看向他的凌厉眼神,愤怒,不可置信,还有心痛。
顾烟看他有些出神的样子,低下了头,轻声说:“有点困难。”
方亦城瞬间听出她话里的抗拒与油然而生的幽怨。
多年之前,他是顾博云最宠爱的手下,是他首肯的准女婿,是他重点培养的接班人。
然后,也是他,一手毁了顾博云半生的心血,如果当时不是梁氏付出的巨大代价里外打点,顾博云恐怕连命都会搭上。
最后,还是他,间接害死了顾博云的妻子阮无双。
就是因为他,顾博云家败,妻死,女散。
“算了,我知道了。那,希望他早日康复。我先走啦。”方亦城笑着拍拍她的头。
顾烟来不及躲开他的手,只好也笑着道别。
“我需要你来韦博帮忙。”顾明珠喝了口咖啡,开门见山对顾烟说。
“可是,我不懂生意。”顾烟犹豫。
“学,没有人天生就会的。我也是这么过来的。”顾明珠优雅的切着牛排。
“可是,姐,你不是一直做的很好吗?”顾明珠如今在c城,也算是女强人一个,韦博虽然不能跟梁氏那种大型企业比,但也是业内的翘楚。
“知不知道什么叫墙倒众人推?”顾明珠放下刀叉,“爸爸这一走,对韦博下手的人可不会少。我需要一个让他们忌惮的人。”
“姐!爸爸不会有事的!”顾烟极为敏感的反弹。
“yòu稚!”顾明珠瞪她一眼,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说爸爸就不会死吗?她要是也像顾烟一样活在童话里,爸爸一走韦博就得陪葬。
顾烟理亏的低头,戳着碗里的布丁,“而且,我哪里吓人了?”
“打狗看主人,你来韦博,谁再打韦博的注意,就是跟梁氏过不去。”
“姐——我跟梁飞凡,分手了。”顾烟郁闷,她是……狗?
“这种你们小情侣之间闹别扭的小事,不要来烦我。”顾明珠不以为然的说,“我需要你曝光,你和梁飞凡的关系,要人尽皆知。”
“我不要!”顾烟丢下叉子,gan脆的拒绝。
“闭嘴!”顾明珠呵斥她,如同责骂一个不懂事的别扭小女孩,“三个月的时间——这是爸爸身体的极限。我要大家都知道,梁飞凡一直金屋藏jiao的那个人是顾氏的二小姐,现在在韦博任副总裁。”
顾明珠说完,拿起雪亮的餐刀,gan净利落的把剩下的牛排切成一块一块,看在顾烟眼里,就是一种□裸的威胁。
顾烟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没有敢再顶嘴。
你的生命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无论他或她说什么,你都觉得,恩,有道理。
顾明珠之于顾烟,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
所以星期一的早上,顾烟穿着米sè套装,一头长发挽起,坐在韦博的大会议室,笑的脸都要僵掉。
“今天的会议就是这样了。还有,这位是顾烟,这两天先来熟悉一下业务,从下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