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因为你特别。”
乔盼露出点疑问的样子,她并不能明白自己哪里特别了。
“你的条件很好,底子干净,不欠钱、不欠情,你完全有资格去竞争一些东西,”樱桃瞥一眼乔盼,“而且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
乔盼眼中疑惑更甚,她不明白樱桃为什么一直强调这一点。
她想了想,忽然问道:“你是想让我做成什么事?跟…骏哥有关系?”
樱桃不置可否,她刚才本想把自己过去的一些事讲给乔盼听,但很多事情并不是轻易就能开口讲述的,时间久远,许多事情的细枝末节她已记不太清,这些年来她也在刻意的遗忘一些东西,只是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的,它带来的影响是深远且持久的,就像是树上的年轮,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血和肉,骨和筋。
以至于当她开始以一种上帝视角回看那段往事的时,就有一种错觉,是肉体的自己站在了冷血的位置上,将神的自己剥皮抽筋剔骨。
她最终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不要放在心上,我欠王骏很多,但跟你没关系。”
乔盼见她就要揭过这个话头,于是立刻抓住不放,她正色道:“我当咱们两个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呢,有事你可别瞒我。”
樱桃微微不耐起来:“你还知道咱俩是一起的,当初可是我带你见鸣哥的,现在又给我惹麻烦,回去给鸣哥怎么说你可想好了!”
乔盼冷哼一声,她心里胡乱的想了一气,脑海里隐隐有了个猜测,然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开始陈述自己猜想:“你钱倒是赚够了,但是你人可轻易走不了——你不会想让我接了你的位置然后你好脱身吧?”
樱桃猛的踩下刹车,轮胎与路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乔盼往前一载,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
樱桃情绪激动起来,对着乔盼吼道:“我跑?王骏走不了!我也走不了!你总是觉得我要拿你做什么,你怎么就不愿相信我是真诚的呢?”
她顿了顿,干脆坦白:“我一开始确实利用了你去讨好鸣哥,我想坐李慧这个经理的位置,我真的不想再陪酒了。”
她似乎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走——走不了,不走——一直这样陪酒也不是办法,她不想坐在别的男人身边强颜欢笑来换钱了,她只想用一种更体面的方式陪着王骏。樱桃心里一点着落也没有,钟鸣对王骏有恩,王骏不可能走,那她也不可能走,且王骏跟了钟鸣这么多年,已经黑的不是一点半点,早就没了退路。
津川是个危险的城市,樱桃赚到第一笔钱时第一件事就是将父母安置在了别的城市,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支撑着,每天唯一的动力就是王骏。初见乔盼时她确实是存了目的的,但人嘛,总归都是有血有肉的,面对一个动物相处久了都会生出些感情,更别说是对人了。渐渐的她开始被乔盼偶尔的蓬勃生机打动,乔盼带着成年人所没有的灵气和朝气,见到她一口一个甜丝丝的“姐姐”,樱桃于是便对她生出了几分真情实感来,仿佛真成了自己素未谋面的妹妹。
乔盼被她凶得吓了一跳,眼睛睁的溜圆,断断续续地解释起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王骏到底怎么你了?你要这样报答他?”
樱桃这回没再卖关子,她看着车窗外某个模糊的远处,在心里简短迅速地总结了一下,然后淡淡道:“他因为我坐牢,如果不是我害他耽误了时间,他父亲的病还有的救。”
乔盼眼睛睁的更大。
樱桃转过头,温柔的目光浸润着乔盼:“你最开始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干,那现在你知道了吧,我不止是欠了钱,我还欠了他时间、感情,以及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