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对那半月国师当真是恨得深沉。谢怜道:“将军,眼下咱们都被困在这坑底,你还是先别骂了,想想办法看怎么出去吧。那半月国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刻磨冷冷地道:“你们两个这么狡猾卑鄙,一起打我,我打不过,但是我不会再回答你们任何问题了。”
谢怜便有点郁闷,揉了揉眉心,道:“我只抽了你一下。真的就一下。”
他倒是不介意被人说卑鄙狡猾什么的。若是情况危急,别说二打一了,让他带着一百个围殴一个他都没什么拉不下脸的,谁还跟你一对一。可是方才,三郎明明是抱着个人都稳占上风的,也说了让谢怜别出手,结果刻磨却仿佛觉得单打独斗便能胜过他一样,谢怜实在是替他郁闷。三郎却不怎么郁闷,欣然道:“嗯,是我打的。你有什么意见?”
刻磨仍是犟着,道:“你们两个刚才合起来打我一个,现在又合起来说我一个。太卑鄙了。我不会回答你们的。”
他极不配合,但谢怜也不着急,看这刻磨的性格,话应该还比较好套,慢慢来,没问题的。然而,三郎却是没什么耐心,他在一旁闲闲地道:“为了你的兄弟,你还是回答他比较好。”
刻磨道:“他们已经被你杀死了,你不要想用他们来威胁我。”
三郎道:“是死了,可尸体还在啊。”
刻磨似乎趴不住了,警惕地道:“你想怎么样?”
三郎笑道:“那要问你了,你想怎么样?”
光是听声音,谢怜已经能想象出他说这话时眯起眼睛的模样:“你是想要他们来世安康,还是要他们出生便是一滩血浆?”
刻磨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整个人仿佛都要爆炸了,吼道:“你?!”
半月国人极重丧葬礼仪,他们相信,死者逝去时,尸体是什么样子,他们来世就会是什么样子。比如,若是死时少了一条胳膊,那么来世出生便会是一个独臂天残。若是这坑底的尸体当真被碾为一滩血浆,这来世岂不是还不如没有?
从这刻磨将军方才的态度和举动来看,他是一个非常纯正的半月人,这些风俗理念必然深入其心,而他更是极重这些“兄弟”,用这个来威胁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果然,刻磨在黑暗的另一端憋了一会儿气,qiáng抑愤怒,半晌,终于无奈地道:“你不要动我兄弟们的尸体!他们都是英勇的好士兵,在这罪人坑底下呆了这么多年,已经是很不幸,今天被你杀了,不知道算不算是解脱。但他们的尸体,绝再不应该受这样的侮辱。”
顿了顿,他又道:“你们当真是来杀那贱人的?”
谢怜温声道:“绝无欺瞒。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那半月国师的事迹外人知之甚少,想要对付也无从下手。但刻磨将军你既曾与她共事,应当能为我们指点一二。”
也许是因为有着共同的敌人半月国师,使他生出同仇敌忾之心,又或许是因为坠入了爬不上去的深渊,坐在手下士兵们的尸山之上,心灰意冷,刻磨似乎暂时收起了对凶手的攻击之意,道:“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开门放中原人进来灭国?因为她就是要跟我们作对。她恨我们!她恨半月国!”
谢怜道:“什么叫做半月国师……”
刻磨纠正道:“妖道!”
看来,他不愿再承认那黑衣少女是本国的国师,谢怜道:“好,妖道。什么叫她恨你们?她既恨你们,又是如何坐上了国师之位?”
在刻磨不时夹杂咒骂的话语之中,谢怜终于渐渐理清了大致的脉络。
那半月国师,乃是一名半月国女子和一个中原男人所生。在这边境之地,两国国民彼此厌恶,这一对异族夫妻过得极为艰难,过了几年,那中原男子实在再也不能忍受这种生活,离开边境,回去了中原。两人虽是说好了才分开的,但那半月国的女子过了不久,也因心病郁结去世了。
他们留下一个六七岁的女儿,无人看顾,在街头流浪着,饥一顿饱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