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天意,哎,难测,难说。”
宗主兀自唏嘘感叹了一番,才解释道:“他们的世界与我们的不同,我们虽然有时也会祭天,但那基本上就是表示一下对上天的感激和尊重,并不会得到任何具体的回应。我界修士都是自己修炼自己的,天意并不管我们,就像我们不会干涉凡人一样。
“但我们从上次的战争中得知,对方的天意与我们的大不相同,貌似时常会降下旨意,而他们也可以通过祭祀的方式获得力量奖赏什么的。实际上,他们的整个世界层层之间都存在着祭祀和被祭祀的关系。与我们单纯利用天地间的灵气修炼不同,他们在修炼自身力量的同时也吸收信仰之力,而且信仰之力对于他们来讲还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
“由于人们只会祭祀比自己强大的存在,而凡人又在信仰结构的最底层,能够祭祀的对象太多,所以我也不敢确定你遇见的那些人祭祀的对象到底是谁。”
珞宇正在努力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全新概念,隐昱峰首座又忽然开口补充道:“既然能够渗透界壁,侵蚀我界的本源规则,还是祭祀天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两个站在修炼界最顶端又曾经亲身经历过百年前的战乱之人,三言两语就将珞宇的经历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疑难得解,珞宇本应感到轻松,可他的脸上却渐渐爬满了纠结和苦恼的神色,不停地抓耳挠腮,好似遇到了什么百思不解的难题。
宗主好奇道:“你怎么了?”
珞宇眉头紧锁,愁道:“当日我们几人曾经发誓,若我们之中有人活下来,一定要给其他遇难之人报仇。但我一觉醒来,那三个恶人就已经死了,何况他们也只不过是受到引诱的凡人,而非罪魁,我便在众人的墓前发誓,等我修炼有成,一定要将那个作恶的邪神灭掉。可是现在看来,那邪神竟然是个什么天意?这可怎么办?有什么方法可以彻底消灭一个世界的天意吗?没听说过呀?”
宗主和隐昱峰首座闻言面面相觑,讶异于珞宇竟丝毫没有改变初衷的意思,反而一门心思地想要寻找杀死“天意”的方法?
珞宇仍在苦思冥想,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
很多年没有笑得这样张狂,以至于牵动了陈年旧伤,隐昱峰首座一手扶着桌角,一手抚着胸口。不断的咳嗽声中,泛黑的血沫从他的口鼻之中流出,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他不仅依然笑个不停,而且还越笑越厉害,越笑越大声。
血水喷溅在了绘有符箓的纸上,居然自行燃烧起来,好像它们之间本来就如水火一般,毫不相容。
血迹和纸张同时化为乌有,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挂在狂喜和痛苦纠缠的脸上,那种癫狂凄厉之色实在把珞宇吓得不轻,一时间竟忘了困扰着他的难题,怔怔地看着师父。
宗主双手拢在袖筒之中,静立一旁,也不出声劝阻。
珞宇看看师父,又看看宗主,愈发不敢随意出言打扰。
笑了好一阵子,隐昱峰首座才渐渐消停下来。此时的他形容凄惨,目光却很清明,沉重的喘息声中透露着珞宇从未体会过的张扬肆意,“原来如此!好!好!好!原来命中注定,你就是要成为我隐昱峰的弟子!”
说完这些,他依然紧紧盯着珞宇,一字一顿道:“你不后悔你所立下的这个誓言吗?敌人如此强大,你真的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