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会想这一辈子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拼尽这一生的喜乐甚至良知去夺那一个至尊之位到底值不值,可是值不值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条通天血路,他只能咬着牙走到底。
只是后来,他还是替自己不值了起来,宁古塔冰冷的冬夜,他在硬板床上瘫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梁上滴答下来的蜘蛛网,他无数次地想过死,可是又无数次地觉得不甘。
为什么不甘呢?
不甘就这么屈辱地死去,更是不甘自己这不值的一生。
后来,那丫头来了,怯生生的丫头黑漆漆的眼、那么qiáng势地撑起了他头顶的那片天。
于是,他的不甘心变得甘心了,他的不值,也变得值了。
……
“我也值了。”阿丑轻轻道。
碎玉乱琼里,两个默默垂泪的人,紧紧相拥着。
……
嘉盛三十二年十二月初八
宁古塔。
阿丑醒得比往常早,天还黑着,钟明巍还睡着,一手枕在她的脖颈下,一手环在她的腰上,昨晚临睡前,阿丑被钟明巍bī着喝了一大碗的红糖生姜茶,这时候阿丑憋得有点儿厉害,明明应该起来,可是阿丑却舍不得起来,被钟明巍这么圈在怀里,实在太舒服了,阿丑觉得自己每根头发丝儿都透着舒坦。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阿丑不太适应枕着人的胳膊睡觉,脖子总是会酸,而且钟明巍的胳膊也三不五时地会觉着麻,她跟钟明巍抱怨过,当晚就没枕着钟明巍的胳膊睡,两人各睡各的,可是第二天一早起来,阿丑就发现自己是枕在男人的胳膊上,阿丑揉着酸溜溜的脖子,半天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不是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
左右也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倒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阿丑一把拽过钟明巍的胳膊枕在了下头,钟明巍随即就环上了她的腰,在身后无声地笑了好一会儿。
如今时间长了,两人就都习惯了,阿丑也不觉得脖子酸了,如今她是不枕着男人的胳膊就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