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巍则坐在灶台上烧火,锅里烧着大枣茶来着,前几日他日日给阿丑煮生姜红糖茶,这两日开始给他煮大枣茶了,满屋里都弥漫着大枣的甜香。
“桃叶儿那尖上尖,柳叶儿那遮满了天。在其位的这个明阿公,细听我来言呐,此事哎出在了京西蓝靛厂啊,蓝靛厂火器营儿,有一个宋老三。提起了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一辈子无有儿,生了个女儿婵娟呐……”
钟明巍听着阿丑哼哼唧唧着,手上的烧火棍跟着打拍子,在地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拍。
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小曲儿,通俗、直白、难登大雅,自是比不得昆曲那般高雅婉转,可是阿丑唱的小曲儿,钟明巍却觉得格外动听,简直字字声声都入耳入心,他从前并没有在戏文上花心思的闲情逸致,可是如今却成日盼着阿丑能多在他耳边哼哼唧唧着。
锅开了,钟明巍掀开锅盖,热气蓦地扑面而来,浓浓的大枣香味直冲他的面门,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那甜甜的枣香,他一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把小半碗的红糖倒进了锅,又把锅盖给盖上了,用小火闷着。
“小妞哎,年长那一十六啊,起了个乳名儿,荷花万字叫大莲。姑娘叫大莲,俊俏好容颜,似鲜花无人采,琵琶断弦无人弹呐。奴好比貂蝉思吕布,又好比玉堂春坐牢想张三。太阳落下山,秋虫儿闹声喧。日思夜想的六哥哥,来在了我的门前呐……”
阿丑还在唱,手里的针线灵活的穿梭着,在喜庆的红绸上,一针一针绣出了一朵莲花来。
“别忙绣了,先把茶喝了,”钟明巍道,一边又掀开锅盖,盛了一大碗的大枣茶,放在了灶台上,一边催促着阿丑,“趁热喝。”
“哎!”阿丑脆生生地答应着,一边放下了手里的针头线脑,爬到了炕头,盘着腿坐好,双手捧着那碗热乎乎的大枣茶,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小口小口地喝。
“你怎么不喝啊?”阿丑慢吞吞地喝完了一大碗的大枣茶,出了一身的汗,一边取帕子擦汗,一边问钟明巍,“甜丝丝的,特别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