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手掌里满是碎玉,再高的武功也敌不过一颗狠绝的心,就像再快的速度,仍旧保全不了这只发簪。
唯一的牵绊,竟也破碎了。
一只着金丝龙靴的脚踩上落地红梅,用力一碾:“这下你可以信了。走吧。无诏不得入京。”
忽然,那脚一顿,碾上的竟是一只纤细玉白的手。
梅艳之抬眼对上男人一双震惊的眼,捡起那红梅嗤嗤笑起来:“永远别想毁了它,我走。”
他优雅起身,将那梅花簪在发间,甩甩手,朗声道:“我走了,不要想我”
清润悦耳的声音远远传来,一瞬间,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是发簪,还是心
哲修寒望着远去艳红背影,久久才晓得
那是旧情。
、贰 情
哲修寒不能原谅的是,梅艳之害死了他爱的人,可他不能怨恨的是,他爱的人该死。
即便是一段彻头彻尾充满谎言和利用的感情,但寂寂冷宫,是那个人陪了他整整五年。
没有一餐饱食,没有一夜安眠,没有一丝希望。
只有那人。
重逢后的那人,有着幽深漆黑的瞳眸,白净清秀的脸,说起话来软软诺诺,胆小又爱哭。
但曾经也是那人,
披头散发,抹黑一张白净的脸,给他偷御膳房的食物;
故意感染风寒,藏下太医开的药汤,送到没人敢去看诊的冷宫,喂给发烧昏迷的他;
早春花开的时节,悄悄藏满一整个冷宫的鲜花,给他看过世间最动人的春色。
因为那人,他仍相信真情,他能够得以保留良知和爱。他对寒冷饥饿的极度恐惧和扭曲的心灵,才得以安抚治愈。
他救了他。
拯救一颗枯死的灵魂,远比拯救一个人的性命,要来的震撼。
如果不是这样,他想,他会爱上梅艳之。
从第一眼起,便会爱了。
但
没有如果。
十岁,皇宫里的一场天火烧死了父皇和其他所有皇子,只有与世隔绝的冷宫免受其难,只有他这位被遗忘多年的落魄皇子还活着。
人人争夺的帝位,就这样从天而降。
他一直记得,誉王当着众臣百官请立他为新皇时眼里的不甘和怨恨。
他也记得,誉王身后,那个叫他着修寒哥哥的人。
那人,竟然是誉王的儿子。
“修寒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修寒哥哥,你要做皇帝了。”
“修寒哥哥,我长大要当大将军”
“修寒哥哥”
那人后来果然做了将军,而且是威震天下的护国将军。
原来那样早,那人就懂得城府和隐忍为何物。
所有人都以没有子嗣之名劝他册封皇后,可他根本不愿,对于那个越发温润如玉的人,他曾怀了怎样深沉而又不能言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