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桌上盘碟俱满,茶酒盈杯,香炉燃香袅袅,众人向月而跪,双手合十,嘴唇蠕动着小声祈愿。
崔行初跪在后面,隐约听到身前的谢氏低低的声音传来:“崔门谢氏诚心拜祷,求月奶奶保佑一家老小安康喜乐,保佑我家老爷为官通达,保佑我儿行达学业进益,保佑小女行初姻缘顺遂,月奶奶保佑,月奶奶保佑……”
她听到“姻缘”两字有点儿无语,低头看看自己12岁的小身板,再抬头看看天空上的那弯月牙,也将双手合了起来,小声道:“月奶奶,我母亲的目光比较长远是吧?夜里风怪大的,为了防止哪句话没传到天上去,我帮着再许一遍哈,求您保佑一家老小……。”
众人拜完月站起来,太师椅上的崔老夫人一脸兴致勃勃的招手,说道:“你们妯娌几个快坐下,给孩子们拿九孔针来,看今年谁是个得巧的,谁是个输巧的。”
谢氏几人笑着走到旁边,在圆桌边入了座,只将崔行蓉、崔行初、崔行月、崔行如四个小姐剩在中间。
四个小姑娘互相看看,崔行蓉率先娇声道:“祖母,今天我要是得巧,您赏什么啊?”
崔老夫人指着她对大夫人几人说道:“哎呀,不成了,蓉姐这个手巧的,又要来揩老婆子的油了”。
崔家妯娌几人都是笑。二夫人与崔行蓉的面容有四分相似,挺直的眉毛显出几分英气,她看着月色下的女儿亭亭玉立,气质飒爽,鲜嫩得好似一朵美人蕉,眼中闪过自得之色。
崔老夫人对四个小姑娘说道:“今天祖母舍了老本了,待会儿你们之中谁最得巧,祖母就赏她一副藏了许久的赤金好头面。”
“好!”崔行蓉立刻兴冲冲地催着丫鬟们将九孔针拿上来。
大夫人的眼神微微一顿。
四个女孩儿中,大房的庶女崔行如不过六岁,三房的崔行月十岁,四房的崔行初十二岁,独二房的行蓉十四岁,女红又一向出挑,今年七夕必是四人中最得巧的。崔老夫人这赤金头面的赏,与直接明说是送给崔行蓉的也差不多了。
二夫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面上一喜,又怕被别人瞧出来,便低下头,用余光打量着其他妯娌的脸色。
大夫人笑了笑,半真半假道:“母亲这赏,连我听了都动心。不难猜,她们四个当中,这赏必是蓉姐儿得的。”
二夫人听了大夫人的话,脸色略有些不好。
三夫人长着鹅蛋脸型,弯眉樱唇,显得温婉柔顺,拿帕子掩着嘴笑道:“大嫂,你还看不出来母亲的心思吗?蓉姐今年虚岁十五,眼看就要议亲,母亲这是变着法儿给她孙女贴补嫁妆呢,去年媛姐儿出嫁前,咱们可没少见母亲这般做。”
大夫人一想,还真是三夫人说的那样,她的女儿崔行媛去年嫁到山东,老太太也是找由头给了几套头面。
这般一想,大夫人脸色不变,嘴里的话却有了笑意,冲着崔老夫人和三个妯娌道:“二弟妹、三弟妹、四弟妹,要不是咱们几个这模样糊弄不了人,我也非得扮一回小姑娘,骗母亲的好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