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嫔接口道:“那他后来,还不是不到两个时辰就走了?”
邢夫人简直气坏了,口中也不再叫‘娘娘’,直接就“你”起来了:“你还有脸说?那是正好碰上陛下传召诸皇子,起儿能不去吗?咋?你还想让起儿为了受你的罚,淋着大雨抗旨啊?合着是车马劳累不足以让我外甥落了病,反倒是他母妃的这幅冷心肠,才能浇得他透心凉。”
辛嫔被她一番数落,脸上也微微动了真火:“我等着他从南丘回来,日思夜盼,心都焦了,可他带回来的东西就那么几样,这般懈怠,我罚他静思己过难道不应该吗?”
邢夫人一听更怒:“好啊,你竟是因为这个?可见我家小姑如今金尊玉贵,就是与旧日不同了。眼高手低不说,心里想东西也都是理所当然。南丘,南丘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南丘王的老巢,那就是个虎窝!起儿才多大?将将十七岁,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放着锦衣玉食的皇宫不呆,为了你这个母亲的心思,硬是出宫去跟老虎掰腕子,千辛万苦得了些东西便巴巴地跑回来奉给你,你呢?你还嫌弃他得的少,你是不是要他把命丢在南丘才罢休?”
辛嫔怔怔地看着一个地方,不说话。
邢夫人随着她的目光打量一下这辛夷宫,愤愤说道:“娘娘只是好吃好喝地坐在宫中等了半年,可想过这半年里,起儿为了那些东西又受了多少苦,做了什么?”
辛嫔像是猫被踩中尾巴一样,突然脸色一变,起身声嘶力竭地喊道:“不是半年,是十二年,十二年,我等了足足十二年!”
邢夫人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辛嫔喊过之后,身子一软跌坐回椅榻,拿袖子掩住了面容,胸口剧烈地起伏,传出一阵悲苦的抽泣。
邢夫人见她这模样,脸色颓然,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邢夫人过了许久才带着颤音说道:“是,娘娘受苦了,都怪我们没本事。”
邢夫人抬起头,已是满眼泪水:“娘娘的伤心和委屈,尽可朝着我们撒气,朝着旁人撒气,哪怕是朝着陛下去撒气,只是怎么算怎么想,起儿这孩子也不该受这牵连。他守在你身边,对你至孝,性子又倔,受了苦楚也不会言说,mǔ_zǐ连心,娘娘也疼一疼他吧。”
邢夫人临走前,回头看向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主位上的辛嫔显得娇小而柔弱,她想了想,最后说了一句道:“都说是长嫂如母,今日我拿大再说一句,臣妇也是有儿子的,娘娘若是再这般,寒了起儿的心,日后想起只怕会落了悔。”
她说完这句话,不再看对方的神色,抬脚离了辛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