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辩,”人群中有人不满地道,说完他看向田老太爷,“每次大疫时都会有商贾趁机谋利,李三奶奶买那些药铺用的银钱应该不多吧。”
季嫣然坐下来道:“公平的价格,若是您想要卖铺子,也会是如此。”
郎中脸色发青,他强忍着怒气道:“李三奶奶到了定州城,除了买铺子之外还做了些什么?又有什么法子能治疗时疫。”
季嫣然抬起头来看向屋子里的众人:“将病患分隔开。”
其中一个郎中嗤之以鼻:“还不是每年用的法子,只要有了病症就将人带走,别忘了这次的病患中有不少的伤兵,他们要如何处置?”
院子里传来妇人和孩子哽咽的声音。
定州的参军在战场上受伤,在卫所被传上了时疫,家中的女眷就是来求田郎中救命的。
那妇人闯进来跪在地上:“求求各位郎中,一定要救我夫婿的性命……”
田老爷见状忍不住道:“朝廷已经有文书,很快就会送草药和药方来,当年常宁公主也是这样才平息了定州城的时疫,也许等一等就会有转机。”
这话说的公道,田家毕竟和太医院有往来,他们总能得到准确的消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田家没有站在季嫣然那边。
在众人的话语声中,那妇人的情绪渐渐好转起来。
田太太立即上前将妇人搀扶起来坐在一旁。
郎中们讨论着治疗时疫该做的准备,仿佛已经将季嫣然遗忘。
“成平三年,大疫,京都死者五万。”
“成平五年,河北道兴兵,大军遇疫而归,死十之八九。”
“元庆一年,军中疫疾,死者十三四。”
“元庆二年,淮南大疫,延至江南。”
平静的声音在响彻在屋中,所有人停下来转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女子。
“常宁公主赈灾那次,定州瘟疫死之百千。每次的时疫本就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而且战事之后的疫症大多来势汹汹,所以必须立即将病患分隔开……等到再有病患入城,其他人不会因他而染病。”
季嫣然的话还没说完,那参军的妻室已经厉声道:“朝廷已经下令将人分隔在城中的卫所,你还想要怎么样?难不成要杀死他们才安心。”
季嫣然目光沉着:“去卫所自然不行,那里的郎中和医工每日都能随意出入,病患也能走出卫所大门,我说的分隔,是要至少相距数里并有人把手。”
参军的妻室眼睛中仿佛有两把匕首,要将季嫣然刺的鲜血直流:“若是李将军染了瘟疫,你又该怎么做?”
季嫣然显得十分平静:“将他和别人分开,就算治不好疫症,也只是这些人受难,不至于再牵连旁人。”从古到今凡是想要阻止流行病蔓延,都必须严格地隔离病患,古代甚至有些手法过于残忍。
“这样的法子用不着你来想,”旁边的郎中道,“若是不能及时止住疫症蔓延,朝廷自然会出兵……”
大疫甚至会有人被活活烧死或是填埋,这用不着李季氏来说。
坐在高位上的田老太爷也开始摇头起来,李季氏显然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她在这里帮不上忙。
“我说的与朝廷的自然不同,”季嫣然站起身,“要让患了病症的人愿意与旁人分隔开,病患的家人也能主动将他们送来。
我买下北城的药铺,就是要将所有病患都留在北城,这里的药材和郎中最多,会一起为他们医治。
不是要将他们送到一处弃之不管,我们会留下来,只要疫症没有平息,我们就不会离开。
他们活着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和治疗,他们死了我们会将他们掩埋。再也不会被驱赶,也不会被杀死,只要我们愿意医治,愿意坚持,那么这里就是我们说了算。
这个城,这里所有的病患,我们说了算。”
少女说到这里眼睛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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