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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这样强壮的战俘,应该老早就解决身份问题的。
以他的力气,还有卖力气的程度。老早就应该攒够了工分。
甚至说以他的能力,不去做矿奴,而是参军当兵,也一定能很快混出头。
但他就是没有。只是平静的在矿井里面卖着傻力气。从硬木制的轨道上推出一车又一车的矿石,换取一日三餐的大碗面条与配菜。唏哩呼噜的吃上一顿然后倒头睡觉。
最开始的时候,真的有人觉得他是傻瓜,然后动了歪脑筋。但是很快人们就发现了,不管这家伙真傻还是假傻。都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得。
就算在睡觉的时候给他头上蒙上麻袋,然后殴打——这种方式在奴隶中间的成功率相当高——也没办法伤到他一分一毫。
所以有人觉得奇怪。
这么厉害的家伙,干嘛还要在这里混呢?投靠骠骑将军,战场上博个封妻荫子不是更好?
于是又有的人觉得,是这个人太胆小。或者这个人是个死硬的太平道份子,就算过了这么久也不肯放弃对大贤良师的信仰。只有这样的家伙,才会坚持到最后,绝对不向骠骑将军低头——
在如今——尽管是他们曾经的敌人——但刘玄德在他们心中的威望与形象,却无比高大。
这不单单是因为刘备的强大与红宝书,同时还是因为奖励机制下,那些“获得了成功”的人们的宣传。
最先完成奖励机制,攒够工分而后成为正式员工的人们,有了一定的人身自由。而后他们的工作便是在每旬一天的休息日出去,看一看如今日新月异的冀州的情况。再回来,每个矿区一遍,向矿奴们宣传如今的冀州,在刘备的治理下变得如何富强。并且鼓励他们好好工作,争取有一天也享受上这样的生活……
也因为这个原因,曾经的精神支柱,精神信仰在确定无用后,以最快速度被抛弃掉了。同样因为这个原因,曾经的“背叛者们”,在面对这个傻大个的时候,心情很复杂……
或许是觉得愧疚,或许是有些鄙视。总而言之的很复杂。
无论如何,在矿奴们闲着没事的时候,都会这样那样的说些闲话,以排忧解闷。有关这个强壮的傻大个的事情,是他们最好的谈资之一。
而这个谈资,在90年月的下旬,达到了巅峰。
尽管已经过了年。但天气仍旧很冷。矿奴们没什么像样的御寒衣物。幸好,深入地下的矿井里沉闷却保暖。在里面工作的时候勉强可以保持身体的温度……
这种纠结让奴隶们不清楚,究竟是应该希望在温暖但潮湿的矿井里面努力工作呢,还是应该希望去地表,寒冷的窝棚里面瑟瑟发抖。
也就是在他们纠结的时候,矿井外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声。让矿工奴隶们,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向外张望。
眼看着这一幕,工头们忍不住的大喊着:“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快点干活,干活!”
——因为刘备的矿井采取了严格的积分,奖励机制,并且给与他们足够的期望的缘故。所以刘玄德的矿井奴隶们的反抗性并不是太高。
也因为这个原因,矿井并不需要部署太多兵力。也不需要太多的“工头”来监督。
甚至在这些奴隶们产生骚乱时,工头不需要多挥动鞭子,只要大喊大叫,就能让矿井恢复秩序。
……
但是紧接着,外面的喧哗声变得更大了。矿工们的骚乱变得更大。他们多半不是真的想叛乱……事实上,就算是他们叛乱,接下来又能去哪儿呢?
他们只是好奇,以及担心。如果这里遭到进攻的话,攻击者是否会连他们一起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死呢?还是说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我去看看,你们这群人别动!否则叫兵过来把你们都杀了。”
眼看着这种状况,工头不得不妥协。一边色厉内荏的这样威胁,一边走出矿井,预备查看一下情况如何……
在一片混乱中,也只有那个最强壮的黄巾军战俘一声不吭,对于混乱充耳不闻,继续用力的挥动镐头,将一块,又一块矿石从岩壁上敲下来。
因为拿着铲子,要将矿石铲起来放到车上的矿工也陷入了混乱之中,所以很快的,大块的铁矿石,就在他脚下堆成了一堆。
“怎么回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攻进来了吗?!”
……
类似这样的混乱与吵嚷声,最终随着工头回来得到休止——当然,并不是说工头有这么大的威望与权力,而是说,他身边跟了一小队顶盔掼甲,全副武装的,压迫力惊人的士兵——这些手持长柄斩马刀的战士,一个两个都身长体阔。甚至有一些体量与之前说的那位,最后的太平道信徒不相上下——
这一批压迫力惊人的士兵已经够惊人的了。但是与之相对的,着绿色锦袍的长髯红脸男人,才更加惊人。
即使是在这样肮脏,局促的环境下,他仍旧显得气度不凡。
那是一种不知道杀死过多少人,也不知道战胜过多少强敌所养成的,名师大将独有的气度。单单是站在那里,微微的眯着眼睛,环视四周,便能让一众矿奴一言不发,瑟瑟发抖。
“关——”
有的人马上认出了这个红脸汉子是谁——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的外貌特征非常好辨认的缘故——
当然,只是一句话后,他就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眼睛,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惹怒了对方。让对方生气。那样绝对比死都可怕。
这是所有面对关云长的敌人的第一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