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要做这个。”
虽然很犹豫,甚至说恐惧。但是最终徐庶还是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
“休息时间延长五分钟。”
刘备首先微微叹了口气,这样宣布,让徐庶更加内疚的同时,继续和颜悦色的问:
“因为什么呢,元直?因为这个官职不符合你的心思?因为你觉得做这些工作实在是太无聊了?因为河南尹地区暂时无法执行彻底的土地、经济、官制、法律改革,所以要和那些旧官僚与世家贵族虚与委蛇,做事情束手束脚的,让你觉得不舒服?”
“就,基本上就是这样吧……”听刘玄德这么说,徐庶再次确认,刘玄德基本上,将他的所有心思都摸透了。
在觉得不好意思,内疚的同时,更有一种错误被人察觉,犯罪被抓包的感觉。
“不能克服一下吗?”刘玄德问。
“……”徐庶低着头不说话。
“我们现在人手很少。公与和元皓要在冀州继续推行各项改革。我已经将子尼也调到洛阳来帮你了,除此之外还有冀州州学新结业的二十名学生与十五名门客与弟子。你再自己征辟一点人手,足够用了啊。”
“……”徐庶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我现在能信任的人不多。很快,等到老师来后,我就要去河北推动第二轮的改革了。
老师已经老了,如果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从旁辅佐,我不放心。”
“……”
“能克服一下吗,元直,拜托了。”
刘备最后这样对徐庶说,而面对刘玄德如此诚恳地请求,徐庶就好像傻瓜一样。能说会道的劲头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是能简单的回答一句:
“知道了。”然后就情绪低落的离开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刘备忍不住的苦笑了一下。
最近这段时间,在他攫取了这个帝国的最高权力——实际的权力之后,工作压力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盟友之间的调整,建立“辽州”的各项筹备工作,以及洛阳,乃至整个司隶的军事压力,调整各地州牧,地方郡守们对中央的态度。以及理所当然的,治理天下的各项庶务。
汉灵帝留给刘玄德的,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破房子。刘玄德固然有心将这一切都拆掉。重新建设一个新家。然而在他的材料与工匠,都没有凑齐之前,他必须要继续保持这个破房子的尽量完整。
做一个裱糊匠的工作。
所谓的材料,便是实力。而工匠便是足以辅佐治理天下的人才。前者需要继续积累,而后者则需要继续培养。
在积累与培养之前,刘玄德便不得不负重前行,努力妥协,拼命争取。看着如许老大帝国,在极小的范围内辗转腾挪,伤脑筋的要命。
……
这里有人就说了,既然这么伤脑筋的话,干嘛不做一个更加简单省力气的战略呢?
倘若不插手洛阳,任凭洛阳的局势顺利发展的话,那么历史会按照原本的方向去走。
董卓会祸乱朝政,而后以袁氏为盟主的天下诸侯会讨伐他。最终将中原砸成一锅肉泥。在这个过程中,旧有的秩序会被打乱。刘玄德大可以以冀州为根基,重新收拾旧河山。
这样的话,更加爽快,难度也不会太高。更重要的是,这样更加省力气。不需要像是现在这样拼命工作吧。
当然,刘玄德绝对不会选择这个“简单”的办法。
因为这样天下大乱,会死掉太多的人——之前的黄巾之乱造成的人口损失,与紧随其后的天下大乱,群雄割据,诸侯混战造成的人口损失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刘玄德期望能够扭转这一切。
用比喻的话,便是天下大乱,如同摧毁了那老旧破风的旧房子,却又没有将新房子造起来。让房间里的人。也就是华夏子民们不得不暴露在烈日暴雨之下,损失惨重。
所以说……
“暂时做个裱糊匠吧。当然也只是暂时的。”
刘玄德便以这样大无畏的勇气,承受着天下诸多有实力的诸侯的恶意。以及枪打出头鸟的恶意。第一个站了出来,期望继续维持这个旧有秩序与体制。
……
当然,这并不是说,刘玄德会做一辈子的裱糊匠。也不是说,这样攫取中央大义,权力。没有一点儿,任何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