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对他们礼遇有加的郡县长官。忽然一下子都换了一副嘴脸。好像人人都成了与阉党势不两立的正义之士。
告急的书信,如同雪片一样传向洛阳,书信中写着那些地方郡县长官,对他们的欺凌与掠夺。
土地,财富,罪名,拷打……之前不可一世的阉党子弟,现如今受到了比之前十倍,百倍的虐待。
他们拼命送心,派遣家人来洛阳哭诉,期望十常侍们利用他们的政治影响力挽回局势。
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十常侍现在甚至自身难保了!
……
所以,投靠董氏的十常侍,与得不到朝臣支持的董氏外戚,实际上就是失败者与失败者的组合。因为失败,所以不得不聚在一起报团取暖。
每天哭哭啼啼的宦官心腹,与预期中财源滚滚不同,天子死后,反倒一分钱都拿不到的状况。还有预想中的,自己这个混蛋儿媳的家族耀武扬威的状况……所有的一切,都让董老太太觉得非常气愤。
怒火不断积累,不断积累,终于有一天,董太皇太后终于忍不住,将何氏叫来,劈头盖脸的骂了一些难听的话:
“你现在气焰嚣张,是倚仗你的哥哥何进!我如果命令骠骑将军砍下何进的人头,只是举手之劳!
贱婢!当年是哀家抬举你,你才有今日!如今你反倒要爬到哀家头上?!看哀家命骠骑诛你满门!!!”
面对气急败坏的婆婆,何氏一言不发。默默忍受着……无论如何“孝道”是要遵守的。婆婆骂你,你难道还能骂婆婆吗?
虽然心里面恨得要死,但何太后还是默默无语的忍住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会忍住这件事,什么都不做——
在回宫之后,她便马上将何进叫来,将这件事告诉了何进。
“!?”
听自家妹妹这么说,大将军的表情自然不好看:“那……她真是这么说的?!”
“哼,那还有假?!”看着自家兄长一副迟疑不决的模样,何太后冷哼了一声,然后逼问道:“你如何想?!那长舌妇可是要我们一家人的命呢!”
“她也就是这么说说……”大将军显得很轻松:“如今外朝三公九卿,可都站在我这边,太皇太后说的话可不算。”
“那董重呢?他可是骠骑将军!”
“区区一个空头的骠骑将军而已。”何进同样对此很是轻蔑:“他能指挥哪支jūn_duì?西园禁军,可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那就这么算了?!”听他这么说,何太后更加愤怒了:“难道要哀家继续受那长舌妇的气?!哀家不管!你身为大将军,天下之雄,天子的舅舅,难道就这么看着别人欺负自家妹子不成?!”
“这……”
听何太后这么说,何进迟疑片刻:“那你的意思是……”
“让她滚!”
“滚?她可是太皇太后啊!”何进有些惊讶。
“太皇太后?哼!她嫁给了哪个皇帝了?!”何太后冷哼,而后看向何进,这样反问。
“这……”
何进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何太后的意思——
董氏这个太皇太后的位置,并不是因为她嫁的好,而是她的儿子生的好。她的儿子,也就是灵帝,原本只是个刘氏诸侯,但因为先帝无嗣,所以被过继,然后当的天子。
按照伦理,灵帝的真正的“母亲”,应该是先太皇太后,也就是汉桓帝时的皇后窦妙。
她董氏是在正牌子的皇太后死了之后,才成为皇太后的。
她的根基不稳,理论上,只是解渎亭侯刘苌之妻而已。
“原来如此,这倒是个借口。”何进若有所思,而后点了点头:“妹子放心!为兄已有办法了!”
说完之后,他不等何太后说话,便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诶——”
看着何进的背影,何太后有些惊讶的想叫住他。不过何进根本不管不顾,径直走了。
眼看着何进的背影,何太后眼神闪烁不定。
“真是跋扈。”
她忍不住这样想。
……
于是,第二日早朝时,何进与三公上奏,“故事,外藩太后不同居京师,请永乐宫还故国!”
要董太皇太后离开后宫,回河间国内——也就是之前刘苌所在之地!
何进早已控制朝廷,他所奏自然会准许!消息传出后,何进又迅速率军兵围骠骑将军董重府邸,免董重官职!
眼看兵围重重,董重暗暗叹息,随即吞金自尽。消息传出后,董太后大叫一声,昏死在地。诸宦官宫女早接到严令,竟没有一个敢去营救,便这么眼睁睁看着董氏咽气。原本烜赫一时的董氏外戚,就这样灰飞烟灭了。